也就谢氏来的那日,沈旖有些兴头,谢氏离宫后,又变得懒散,无欲无求了。
太妃不推着她走,她站都懒得站,偏就是这么个德性,正对了皇帝脾胃。当真是没有最怪,只有更怪。
“你实话告诉我,那晚你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惠太妃已经把不住自己这?个侄女了,屡屡出格的行?为,却回回都能化险为夷,还从中获益。
沈旖一脸无辜:“说实话啊,不想当正妻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太妃笑侄女心比天高:“你是不知道皇帝的正妻意味着什么?”
先帝那样宠她,她也从不奢想,便是当今的生母,先帝放在心底的女人,莫说皇后了,连个妃位也没能保住。
太妃有志向,但有限,把侄女扶持为继她之后的第二代宠妃,便已满足,再往上,她不能想,沈家也没那个实力和底气。
沈旖不以为意:“只要皇上愿意给,有何不可。”
轻描淡写,仿佛她要的不是皇后的位子,而是一样伸手可得的玩意。
太妃不想打击沈旖,稍稍戳她锐气:“你前头还有个良妃,眼巴巴等着呢。”
良妃是最没指望的,纸老虎而已,虚张声势。
和妃都比良妃强点。早在前世,沈旖就已经将后宫那些女人的命运看得明明白白了。
皇帝谁都不爱,宠谁,也只是做样子。
要皇帝的爱,还不如皇后的位子,当然,沈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更想离宫,得个封诰,自立门户。
太妃见沈旖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心念一动,出主意道:“你如今身份未摘,不宜动,不若给你父亲讨些实惠,封个万户侯什么的。”
不需要实权,有个爵位在那里,也是光宗耀祖了。
沈旖笑了:“姑母也说我身份未摘,那我以何种?身份向皇上讨这个人情?呢,父亲无功无德,一介商户,凭白封了爵位,将来有人拿这做话柄,说父亲拿钱买爵位,我又该如何自处。”
“怎么叫买,皇帝亲封,谁敢质疑。”太妃这?时候又有点恼沈旖一根筋,跟她娘一样,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你不能光想你自己,你是沈家人,沈家荣耀,你才能更荣耀。”
太妃一向以沈家为大,沈旖不置可否:“可我如今,更是卫氏,若讨,也该卫家在先。”
然而卫家,已经足够荣耀。
“你这?孩子,”太妃正要斥她两句,容姑姑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红帖子。
“回太妃,良妃捎来帖子,说是邀表小姐一起吃个年夜饭。”
显帝不同于先帝,没有和妃嫔守岁的习惯,妃嫔都是各宫约自己相熟的,凑凑热闹,添添喜气。
太妃亦是哪个宫都不沾,关起门自己过,别宫也识趣,不打搅,这?回倒是稀奇,良妃上回没能请到人,这?回又找上门了。
太妃拿着帖子看了又看,并无异样,但不能大意。
“兴许她已经察觉到了,来给下?马威了。”沈旖略嘲道。
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妃嫔又有几个傻的,一回两回的,她自己都纳闷,她们为何还没有动作,难不成个个都沉得住气。
果然,终于来了。
沈旖眼里闪过一抹兴奋,正好被太妃觑见,生出另一种?隐忧。
“你再要做什么,必先知会我。”太妃看出来了,她这个侄女,胆子是真大,连皇帝都不惧,更不论后宫那些妃嫔了。
“那姑母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些事。”沈旖这?时候又乖了,揽住太妃胳膊,讨好的笑。
太妃如今不敢大意,下?意识问:“何事?”
沈旖压低了声音:“听闻当初良妃父兄出了不少力,就连宁王也牵扯其中,那为何,宁王如今又变了个态度。”
太妃有许久没听人提起宁王了,尤其从自家侄女嘴里说出,不由得心脏一抽:“还能有什么态度,他是叔父,也是臣子,能有的,唯有忠心。”
人在下意识脱口而出时,讲的都是大实话,沈旖本就觉得姑母和宁王之间不对劲,周肆是姑母捧上去的,可若没有皇室宗亲和朝中权臣的支持,周肆再有能力,皇位都登不上,更不谈日后。
也正是这样才奇怪,宁王对外表现出来的,可没那么忠心。
而皇帝对这个曾拥护过自己的叔父,亦没那么善待,大过年的,把人囚在宫中不让回,自己也不召见,更没有看望,所有人都会觉得,宁王要凉。
以周肆对卫家的器重,可见他不是个过河拆桥的,那么,问题就有可能出在宁王和太妃身上了。
前尘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太妃不愿回想。
她又能说什么,说帝王曾撞见宁王将扭伤脚的她抱在怀里,那时候,先帝病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