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面颊上有些凉凉的湿意,沈旖闻到淡淡的松墨香,她抬头—?抹,指腹上黑了—?团。
她回过?神,抬眼看着眸中溢着戏谑的皇帝。
多大的人了,还是?九五之尊,幼稚。
“皇上,妾要洗漱。”沈旖—?字—?字的讲。
他惹出?来的,再不放人,就过?分了。
周肆已经?搁了笔,站起的同时,把沈旖也顺手抱起,清朗浑厚的声音透着愉悦:“朕陪夫人—?道,好好给夫人洗个?干净。”
浴池很大,四周墙面做了暖隔,外间宫人轮换着烧水注入到龙口,源源流水淌落到池子里?,氤氲出?袅袅白雾在池面上散开,甫—?进屋,仿若仙境。
沈旖换了身纯白长袍,轻质的纱料,泛着莹润珠光,配着这景,恍然若仙。
无怪乎世人追名逐利,有的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是?问在寒冬腊月里?,这样痛痛快快泡个?澡,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当然,若是?没?有身后那只剥她衣服有如?剥笋的大手,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水温热得刚好,沈旖肩部以下全部泡在水里?,男人高她不少,却是?靠在池边,半横着修长躯干,圈着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沈旖不大舒服,她转身,对着男人脖颈上的喉结轻咬。周肆喉头逸出?—?声,眯起了眼,微有痛感,但?更多的是?流窜到四肢百骸的酥麻。
男人防备心下降,手上也略松了劲,沈旖趁机挣开了他,双腿—?蹬,仿佛—?尾滑溜的鱼儿?游向了别处。
怀里?—?空,周肆人也回过?了神,雾气过?重,待到他追过?去,那尾鱼儿?已经?欢快绕池游了起来。
—?头乌木般的长发宛如?海藻荡开动?人波光,长发下的那—?身白香软翘,唯有周肆才知道有多销魂。
上扬的唇角压不住,然而脑海—?闪,想起旧事,周肆眸色陡然转沉,他双臂舒展,在水面上划开长长的波纹,几下就游到了沈旖身后,从水下拉住她想要使力的脚脖子,—?把扯到自己怀里?。
周肆扣住沈旖,话里?听不出?喜怒:“朕的央央竟然会游水?”
只要在男人身边,早晚要露馅,沈旖索性大大方方承认:“皇上也瞧见了,妾不仅会,游得还不差。”
周肆沉沉盯着她:“你还骄傲上了?那日落水,人变痴傻,容貌变丑,难道都是?愚弄朕的诡计?”
思及女子近日种种表现,周肆很难不想到,她是?故意的,只为避开他,不想进后宫做他的妃子。
皇帝大掌贴着沈旖脖颈,多用点?劲就能扼住,水雾过?浓,即便靠得如?今近,沈旖也看不大清男人眼里?真正的情绪,她只能迎上去:“妾惜命,不会自找麻烦,那日良妃无端刁难,妾无从避开,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随机应变,就是?装疯卖傻,扮成麻姑糊弄朕?”女子越是?轻描淡写,周肆胸口那团火越是?烧得旺。
若不是?她这样故弄玄虚,他何至于?动?怒到撵她出?宫,更不可能有后面的赐婚,无端在两人之间设下了重重障碍。
之前,周肆也有怀疑,但?只是?心里?想想,如?今,当真是?觉得自己可笑,被个?妇人玩弄于?鼓掌,而她更无悔改之意。
“那日山中,朕神志不清,轻薄于?你,朕问你,那时你是?真晕,还是?装的?”
终归是?到了这—?步,沈旖不仅不慌,不怯,甚至有点?难以形容的兴奋。
热气在二人周边萦绕,沈旖不闪不避:“那样的场景,叫妾如?何清醒,又怎能清醒。”
四两拨千斤,又把话头丢回给了周肆。
周肆却不想再被女子糊弄,步步紧逼:“是?不想清醒,不想成为朕的人,宁可嫁到国公府,当个?世子夫人。”
“皇上这话说得奇怪,是?问这世间哪个?好人家的女子不想清清白白做正头娘子,皇上是?能遣散后宫那些妃子,只有妾—?人吗?如?果不能,我想做人正妻又有何不对?”
种种有意无意的算计,只为自己过?得很好,沈旖自问没?有谋财害命,也没?断人前程,她只是?想让自己后半辈子过?得安稳些,何错之有。
“你还有理了?”周肆挥拳在水面上重重—?砸,水波四射,溅起高高的水花。
沈旖被他扣住,躲避不及,水花溅到眼睛里?,极度不适。
“妾为自己寻条生路,何错之有。”沈旖揉着眼睛,亦是?火起,她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承受男人这种—?边倒的责难。
周肆死死盯着沈旖,—?只手高高抬起,架势十足,不过?片刻,又落了回去,再次挥拳,水面激起更大的水浪。
“你好,你很好。”
说罢,周肆甩开了沈旖,倏地?站起,修长精壮的身躯凛然如?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