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死——
“啊——”
一声粗重沙哑的惊呼后,江霁月从这场痛苦的噩梦中惊醒，像条离了水的鱼,他狼狈的大口呼吸，眼眶滚烫濡湿得?厉害，那股熟悉的刺痛如?同闪电的触手，在他身上不?断试探，他疼得?皱眉抽气，紧接着，更加剧烈急切的疼痛仿佛千军万马在脑袋里碾过,地动山摇、分崩离析。
就像之前无数个病发的夜晚，耳边充斥着尖利刺耳的嗡鸣声,几乎让他失聪,他痛苦的捂着脑袋，口中断断续续、时高时低的狰狞低吼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无助和脆弱。
灰蒙蒙的眼底早就像潭死水似的没了生念，他恨不?得?就这么疼死算了,别?再醒了。
江霁月死死盯着床头柜的抽屉,按捺着想从里面拿出刀子了结自己的冲动。
他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会，他就会疼昏过去,直到他再被疼醒,中间?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是他喘息的机会。
煎熬中,他又?想起了周女英，跟他噩梦里那张黑白照片里的脸再次重叠。
他猛然想起周女英给他的几瓶东西，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选择赌一回。
如?果是毒，大不?了就结束这一切。
他摸空几次才打开?床头的夜灯，踉跄下床时右膝重重的撞在地上,但他感觉不?到疼似的扶着床站起来，脚步虚浮，如?游魂般跌撞到书房，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凝重的看了一眼，最?后干脆利落的灌进喉咙。
入口没有味道，回味时才有股很淡很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叫不?上名的花香。
刚才的痛不?欲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抽走，如?果不?是额头上还有冷汗，身上也因为刚才的歇斯底里有些脱力，他会以为刚才的一切也是噩梦。
回到房间?，才凌晨两点，往常，他这一夜都是在疼昏再疼醒，疼醒再疼昏中度过，然后生生被折磨到天?亮。
等身上的余痛消失，也确定没有再犯的迹象，他打电话给何言。
“给我查一个叫唐霁月的人，三十年前是汤大的历史?系教授，丧偶，无儿?无女，离世的时候不?到七十岁……”
——
跟孟婆绝交第一天?，白兰地有点失眠。
昨晚他等到十点多孟婆都没来，今天?他起了个大早，特意?留了条门缝——要是孟婆过来吃早饭，看见他留的门，估计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如?果孟婆不?来，他就等孟婆什么时候出门，‘凑巧’跟她偶遇。
没想到，孟婆是一上午没出门，十点多了对面都没动静。
这是跟他绝交后，抠门抠到饭也不?吃了吗？
既然孟婆不?给他机会，那他就只能?创造机会了。
这种时候，他就想到了他们家皇太后，他们家皇太后的口才，那可是老树开?花……不?是，否极泰来、枯木逢春啊。
他一条语音跟他们家皇太后请安，先把亲妈夸舒服了，一条语音把他不?小?心招惹孟婆的来龙去脉大事化小?，最?后一条语音暗示皇太后出山，彩虹屁吹得?是天?花乱坠、以假乱真，新女婿哄丈母娘都不?敢这么来。
他们家皇太后回了个‘小?兔崽子活该’，他就知道这事儿?有门了。
白兰地琢磨，他们家皇太后一问昨晚的丸子怎么样，柚子茶收到没，孟婆准得?来找他，就痛快的点了两份外卖。
十几分钟后，孟婆接完白母的电话有点怀疑阴生，她自己的事都掰扯不?明白，怎么好意?思插手大金翅膀的啊？是什么让白母对她产生这种超乎想象的信任呢？
但白阿姨对她多好啊，她……要不?就试试？
她把女鬼喊出来，“我问你，你真的确定大白昨天?不?是跟我绝交的意?思，还给了我台阶？”
“阴差大人，你了解阳间?人，还是我了解阳间?人啊？信我没错，我都替你过去看好了，你不?在，那小?帅哥茶不?思饭不?想的，今天?早上还特意?给你留着门，谁知道你这么无动于衷啊。”
女鬼防着孟婆一手，这回只现了个半身。
孟婆脸一沉，“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从昨晚到现在，除了那个摔扁的小?蛋糕，我还什么都没吃呢，早上起来肚子都叫了。”
孟婆委屈，女鬼比她更委屈，“我哪儿?敢啊？昨晚我才说了两句，你就要送我投胎，我要是再说，不?是自找魂飞魄散吗？”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是鬼，自然不?用吃东西，怎么懂我们这种靠一日三餐饱腹的烦恼？”
阳间?的饭那么好吃，孟婆说话的时候都有种‘我能?吃，你吃不?着’的凡尔赛十级优越感。
女鬼哭笑?不?得?，“阴差大人，我做鬼前，当了二十几年阳间?人……”
孟婆一瞪她，女鬼立马往盆里缩，顺势改口，“什么好吃的也没吃过，口福自然是比不?上阴差大人。”
“哼。”
孟婆放下手里的字典，冷哼一声准备洗脸去对面。
事实证明，她在女鬼面前多嚣张，去对面的时候就有多紧张。
再三纠结后，孟婆从抽屉里拿了副墨镜，戴上就出门了。
巧的是她刚开?门，对门也开?了。
她还没准备好呢……
孟婆下意?识逃避大金翅膀的视线，一会抬头看灯，一会低头看鞋，电梯的每个按钮挨着看了个遍，就是不?看他。
白兰地本来也没指望她先破冰，忍着笑?，“刚才外卖多点了一份，不?吃浪费……”
“我吃！我……”一抬头看见大金翅膀在笑?，突然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感动至于还有点下不?来台，强行解释，“我不?是馋，我就是不?想你太浪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