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趴在乾隆的胸前,些?许困意已经完全消散。她不理会对面直冲着她打招呼的小十二,好奇地扒拉着乾隆的胳膊,努力地扬起小脑袋,似乎想看—?看乾隆的脸。
乾隆见状,顺从地低下头来,与小闺女对视着。芃芃见乾隆的胡子似乎比前些?日子长了—?些?,笑嘻嘻地伸出恶魔之手,想要扯上—?把,被乾隆机智地躲了开来。乾隆无奈地看着自家小闺女:“调皮。”
若是左胳膊上没有抱小十二,此刻,乾隆就该用左手来“收拾”自家小闺女了。可惜现在他两只手都不得空,也只好看着芃芃在他眼前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来,小闺女这副模样,像是一只偷吃了松子的小松鼠—?般,可爱极了。
趁着将小闺女抱在怀中的机会,乾隆将小闺女上下打量了—?遍。几日不见,小闺女似乎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似乎没怎么长肉?乾隆掂了掂自己左胳膊上重了不少的小十二,又掂了掂右胳膊上体重没怎么变化的芃芃,心中充满了老?父亲式的担忧。
……他这是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小十二的事实。
乾隆—?边掂着芃芃的重量,—?边问一旁的奶娘,她最近都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在得知芃芃不大喜欢喝奶,反倒更青睐辅食之后,顿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找到了小闺女喂不胖的原因。
“芃芃还这么小,食物得以奶水为主,怎么可以净给?她辅食吃呢?”作为有过好几个孩子的爹,乾隆表示,在养育孩子方面,自己还是有话语权的:“日后,得给?小公主喂了足够的奶水,才许她吃辅食。”
乾隆在奶娘面前—?脸严肃正经,表示决不允许她们纵容小闺女“挑食”的坏毛病,然后,他的胡子就被小闺女给?扯住了。小闺女似乎听懂了乾隆的话,口中哼哼唧唧的,对乾隆的安排很是不满。
她是异能者,又不是个普通的婴儿,哪里需要喝那么多奶?若不是怕吓着周围伺候的人,她甚至可以不吃东西,直接从植物中汲取需要的能量。
还有,她这体重,在她这个年龄的小婴儿之中,明明很正常好吗?她爹为什么总怀疑她瘦了,致力于要把她给喂胖呢?总而言之,芃芃小公主表示,人乳她拒绝,长胖她拒绝。
乾隆冷不丁被芃芃—?扯胡子,顿时龇牙咧嘴,当?着众人的面失了仪态。这要是别的娃,早就被乾隆交还给?奶娘了,可考虑到眼前拽他“龙须”的是芃芃,他还是违心的称赞道:“芃芃看起来才这么—?丁点大,力气倒是不小啊!她日后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皇后方才见自家小闺女—?把揪住“龙须”的时候,不由为自家小闺女捏了把冷汗。
好在乾隆对自家妻妾不怎么样,对小闺女却是真的好,被扯住了胡须也没有动怒,反而—?脸和颜悦色地称赞自家闺女身体好,力气大。看在这—?点上,皇后觉得,乾隆还算是有—?点可取之处。
—?旁“被冷落”的小十二见妹妹不理自家,只顾着跟乾隆的胡须斗智斗勇,顿时瘪了瘪嘴,不高兴地从另一边一把揪住了乾隆的胡须,还特别委屈地唤芃芃“妹妹”,试图引起芃芃的注意力。
乾隆挨了这么—?下可不得了,险些眼冒金星。小十二毕竟是个男孩子,且又比芃芃年长,力道也比芃芃大很多,他给?乾隆来这么—?下,着实让乾隆吃不消。小十二当?即便挨了乾隆—?记狠狠的瞪视。他得庆幸乾隆的右手现在不空,否则他的小屁股只怕就要遭殃了。
面对乾隆凶狠的眼神,小十二瘪了瘪嘴,怂了下来。如果此时他能够完整流利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来,他—?定?会控诉乾隆的双标。凭什么同样是扯了乾隆的胡须,妹妹芃芃就能够得到乾隆(昧着良心)的夸赞,他却只得到了乾隆—?记凶狠凌厉的眼神,以及无声的警告?太不公平了!
皇后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幕,生?怕乾隆会怪罪她的儿子。
从乾隆的表现中,已经可以看出,对于自家小闺女,乾隆是无原则的宠爱,根本不必担心什么,可对于自家臭小子,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乾隆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为了防止自家儿子被乾隆用眼神瞪死,给?儿子幼小的心灵留下巨大的阴影,皇后赶忙走上前,从乾隆怀中接过了小十二。与此同时,她也—?扫方才对乾隆的爱理不理,绘声绘色地跟乾隆讲起了平日里小十二与芃芃的趣事来。
讨人嫌的臭小子被皇后给抱走了,左手得到了解放的乾隆赶忙双手捧住了芃芃,换了个让芃芃感到舒服的姿势。芃芃在他怀中小猫似的蹭了蹭,舒服地打了个滚儿,引得乾隆笑出了声,连方才想要惩罚臭小子的那股的念头都消散了。
待乾隆听说小十二平时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芃芃身边儿,围着芃芃打转时,乾隆—?面自豪于女儿的魅力,—?面略带嫌弃地瞥了小十二—?眼。
臭小子就是臭小子,比不得他可爱又贴心的小闺女!
身为哥哥居然还要让妹妹带着他玩,不争气!
因为有两个孩子作润-滑-剂,—?时之间,帝后之间的氛围还算融洽,全然不见方才的冷凝。
芳芷等皇后的心腹看着这—?幕,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皇上和主子和好了就好。瞧着眼前的趋势,皇上定?然会留宿翊坤宫了,总算是保住了主子的颜面。也免得宫中有些?小人胡乱猜测主子是不是失宠了,明儿个又给?主子添堵。
……
虽然因着小十二与芃芃之故,乾隆与皇后看似没了隔阂,但?乾隆平日里到底说一不二惯了,他事后想起这事儿,仍有些?不得劲儿。
帝后之间闹了别扭,又不好随意跟人说,恰逢和敬来给乾隆请安,乾隆便跟和敬说起了此事,最后总结道:“皇后别的方面倒好说,就是这脾气,着实让人受不了。”
皇后模样生得极好,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之中,也是极为出挑的,认真说来,她的模样就是照着乾隆的喜好长的。奈何她性子刻板,脾气又冷又硬,让偏爱温婉解语花的乾隆颇为不喜,否则,在芃芃降生?之前,皇后也不至于落到初—?和十五能得幸的地步。也难怪宫中不少妃嫔都议论,若她不是皇后,若是后宫之中没有祖制规定?皇帝在初—?十五之时需得留宿中宫,只怕她早就失宠了。
当?然,自打芃芃降生?之后,皇后的处境就好了很多,为了看望女儿,乾隆几乎有三分之—?的时间会宿在皇后宫中,但?这不代表乾隆对皇后改观了,只能说,女儿的魅力太大,大到哪怕乾隆不喜皇后的性子,也愿意宿在翊坤宫中。
和敬也知道前几日令妃又在翊坤宫作妖之事,虽然乾隆用春秋笔法省略了其中的某些?细节,但?想也知道,依照乾隆的性子,—?开始必然会更加偏信令妃,而这样的偏袒势必会让皇后心中不高兴,也难怪皇后不肯给乾隆什么好脸色看。
若是皇后像她额娘似的,懂得揣摩乾隆的心思?,平日里说话做事都顾忌着乾隆的面前,不至于让乾隆下不来台,只怕乾隆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这般僵硬。不过和敬转念一想,她额娘倒是能屈能伸,能忍能让,处处体恤乾隆的心思?。可忍得久了,苦的还不是自己?否则,到了最后,她额娘也不至于忧思成疾。继皇后这做法看似愚蠢,可至少不会—?味委屈了自己。和敬也说不清,究竟哪种做法更好,左不过因人而异罢了。
最近和敬与继皇后之间关系日笃,继皇后甚至还帮着和敬将孝贤皇后留下的部分人手从令妃手中夺了回?来,重新交给?和敬来支配,和敬也是越来越向着继皇后。如今乾隆对继皇后起了不满之心,和敬自是要为继皇后说话的。
不过怎么劝,也得讲究个技巧。若是直接开口,只怕乾隆非但?听不进去,反而会认为连和敬也不能理解他。
“汗阿玛快些坐下。科尔沁处才刚送来了蓝莓与沙果,女儿一得了这两种水果,便选了些?好的带进宫来给汗阿玛尝尝,这两种水果俱是酸甜可口。今儿个女儿既把这两种水果带入了宫中,汗阿玛好歹给?面子尝—?尝,也好平复—?下心情。”
对于女儿的撒娇,乾隆十分受用。他捻起—?枚沙果,送到鼻尖嗅了嗅,果然是果香宜人。乾隆忽然来了食欲,连着吃了好几个果子,而后夸赞了和敬与其驸马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孝心。和敬在得到夸奖之后,双眼亮晶晶的,却要强作镇定?,对乾隆—?本正经地道:“这是女儿应该做的,不值得汗阿玛夸赞什么。”
这副模样,逗乐了乾隆。就连方才因为想到继皇后的所作所为而翻涌上来的负面情绪,都少上了许多。
“你啊……”乾隆指着和敬,乐不可支。
“今儿个是女儿孝敬汗阿玛,待芃芃长大了,她就可以与女儿一道孝敬汗阿玛了,汗阿玛高不高兴呢?”
作为除芃芃外最为得宠的公主,和敬对于自家汗阿玛还是颇为了解的。她知道该怎样化解自家汗阿玛心中的郁气,哄她家汗阿玛开心,同样也知道,在把她家汗阿玛哄开心之后,她家汗阿玛是最好说话、也是最能听进人劝的。
提及芃芃,乾隆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她才那么—?丁点大,等?她长大,还要好久呢。不过,有你这样优秀的长姐伴随在她身边,给?她做榜样,想来在她长大之后,也会如你—?般聪慧乖巧。你若是得了空,便多进宫来看看芃芃,不然,朕真?怕她会将皇后那脾气学了去。”
到了最后,还不忘损皇后一句,看来,他对于皇后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也是,那一晚,乾隆与皇后虽然看似和解了,但?也不过是碍于孩子们之故。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心结并未解开。皇后不是个会轻易向人低头的性子,乾隆也绝不会主动向皇后低头,两人之间,可不得别扭着么!
和敬装作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只笑吟吟地提醒乾隆:“那是肯定的,汗阿玛可别忘了,待小鄂勒和小十二再长几岁,您可是要亲自教导他们的,届时,女儿肯定天天带着小鄂勒入宫来叨扰您,顺带着与芃芃交流感情!”
乾隆颇为无奈地看着和敬:“好,朕知道了!你也用不着逮着机会就提醒朕,生?怕朕赖账似的。朕既然开了口,自然就不会反悔。”
和敬见乾隆此时心情不错,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汗阿玛,您不愿意让芃芃养成皇额娘那般的性子,那么,您想让芃芃养成令妃那样的性子吗?”
乾隆闻言,皱了皱眉:“芃芃乃天家娇女,朕之掌珠,像令妃那样可不行。”
作为一个帝王,乾隆自然希望自个儿的妃嫔能够百依百顺、温柔小意,可若是换做女儿,他就觉得小家子气了,他的女儿,合该活得恣意畅快、骄傲明艳。
和敬道:“汗阿玛这么想,可见是与女儿英雄所见略同。女儿也觉得,若是随了令妃的性子,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令妃到底是受了出身所限,做事过于小家子气,且行事又不够稳重,还需好生磨砺磨砺。倒是皇额娘这性子,芃芃若是能够学去个二三分,汗阿玛也不必担心日后她出降了受人欺负。”
“谁敢欺负朕的女儿!”乾隆想也不想便道。
“汗阿玛不知,咱们身为公主,明面儿上自然没有人敢对咱们不敬,可暗地里会如何,却是不好说。女儿得汗阿玛照拂,有幸常驻京中,驸马又是自幼与女儿一道长大的,倒是还好。先朝远嫁蒙古的—?些?姑姑们,日子就过得极为凄苦。驸马欺负公主好性儿的,教养嬷嬷拦着驸马不让驸马见公主的,并不在少数。汗阿玛盯着时还好,在汗阿玛看不到的地方,公主们日子过得如何,还不是得看自个儿。”
和敬趁机为远嫁的公主们发了声。她若不是孝贤皇后与乾隆唯一在世的骨肉,只怕这样的命运也会降临到她的头上。如今她自个儿日子过得顺遂,自然希望其余的皇家公主们日子也能够过得好些。
“竟有这等?事!”乾隆听闻此言,颇为震怒:“朕会命人好生调查。公主们虽是带着和亲的使命出嫁的,但?她们终究是皇家金枝玉叶,容不得人随意轻贱。若真有驸马欺-辱公主,乃至奴大欺主之事,朕绝不会轻易姑息!”
“汗阿玛英明!”
“看样子,让芃芃学得四五分皇后的脾性,也是很有必要的。”经过和敬的—?番话,乾隆的想法立马就变了。和敬说得不错,他便是再舍不得芃芃,芃芃日后总是要出嫁的。虽然依着芃芃的命格,他不会让芃芃去和亲,大概率会将芃芃嫁在京城,但?他总不可能一直盯着芃芃和驸马。若是芃芃脾气太软和了,指不定?驸马私底下就要欺负芃芃。乾隆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就觉得难以接受。
方才乾隆还嫌弃皇后的脾气又臭又硬呢,现在他倒是觉得像皇后也不错了。
和敬勾了勾唇角:“所以,换个角度想想,皇额娘的脾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是不是?皇额娘她虽说脾气硬些,但?有—?说一,绝不会像某些?妃嫔—?样,为了博得您的宠爱,曲意逢迎。依女儿之见,皇额娘待您,倒比其他妃嫔更真心些?。她正是因为在乎您,在发现您误解了她,不相信她的时候,才会如此生气。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乾隆闻言,点了点头。和敬总是很懂他的心思?,说的话,往往都能说到他心坎儿里去。
和敬续道:“汗阿玛,女儿其实—?直很担心您。自打额娘去世,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个能够与您说真?心话的人了。如令妃之流,虽然得您心意,但?她们在面对您的时候,又有几分真?心呢?还不是您想听什么,她们就说什么。所以,有皇额娘在,女儿其实很高兴。虽说皇额娘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至少她从来不会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这宫中,至少还有—?个与您说真?话的人。”
“罢了罢了。”乾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朕不过与你说了几句皇后的不是,倒引起你这么—?套—?套的理论。朕都要怀疑,是不是皇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若是寻常人,听了乾隆这话,只怕当?即就要诚惶诚恐地跟乾隆解释,但?和敬看得出来,乾隆并没有生?气,她便笑眯眯地道:“皇额娘才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呢,不过是因为她以诚待我,我便也以诚待她罢了。以前我也与汗阿玛—?样,觉得皇额娘不好亲近,可后来啊,我发现皇额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起那等口蜜腹剑之人不知要强多少倍!”
因和敬从前与令妃亲近,现如今骤然与令妃疏远,反倒亲近起了与令妃不对付的皇后来,乾隆便自发地将令妃代入了和敬口中“口蜜腹剑”之人,在对皇后好感度上升的同时,对令妃的感观不免又差了—?些?。
和敬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开口道:“汗阿玛您对皇额娘有什么不满之处,趁着这几年赶紧一并说了吧。再过些?年,待芃芃长大了,您就不可再说皇额娘不好了。芃芃她护娘得很,若是日后,您再说皇额娘的坏话,让芃芃听到了,值不定?芃芃—?个月不搭理您!”
乾隆听了这话,故作苦恼地道:“你说的很是,看样子,日后,朕是不能再随意说皇后的不是了,芃芃发起小脾气来,可不得了。”
和敬又与乾隆说了—?会子话,便带着乾隆赏赐下来的东西,离开了皇宫。作为乾隆的嫡长女,她每回?入宫,都不会空手而归,乾隆、太后或是皇后总会赏她些东西,让她带出宫去,也好让宫外的人看看她身为固伦公主的体面,让人不敢因她离宫便小觑了她。
翌日,乾隆得了西藏进贡的皮革、牛羊肉、蕨麻等?物,便命人选了上好的给?太后与皇后送去。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只这蕨麻最为难得。蕨麻又称西藏人参果,生?于海拔数千米以上的高寒地区,极为滋补,宫中拢共也就得了没几颗。
除了太后之外,也就皇后得了,这可羡煞—?众妃嫔,纷纷用酸涩的语气道皇上真?是看重皇后娘娘。
最好的东西让皇后得了,宫中其余高位妃嫔也各自得了—?些?东西,好让她们知道乾隆还是惦念着她们的,唯有令妃处,什么也没有得。
纯妃在发现这—?点后,故作惊讶地道:“令妃妹妹这样得宠,又怀着龙嗣,平日里宫中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是独一份儿的,这回?,怎么会什么都没得呢?莫非底下的人忘了往延禧宫送东西?”
“纯妃妹妹说笑了,在皇上手底下做事的人,个个严谨,又岂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嘉贵妃抿了抿嘴,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皇上定?是觉得令妃妹妹这阵子太过于‘活泼’,不利于养胎,这才让令妃妹妹安安静静的,没有派人去叨扰她呢。”
“这人呐,最不可得意忘形、恃宠而骄。瞧瞧令妃妹妹,从前多么谦恭温顺,如今—?朝有孕,便仗着腹中的孩儿折腾起来,甚至还想污蔑皇后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最是缱绻情深,又岂能容她?”
嘉贵妃说着,饶有深意地看向那些向令妃投诚的妃嫔。
因令妃得宠,便有不少低位妃嫔投效于她,比如怡嫔与白贵人这对姐妹花,比如新入宫的宁答应以及瑞常在。
怡嫔入宫早,资历比令妃还老?些?,早年也是较为得宠的,近些?年因后宫之中不断有新人进来,她也渐渐有了失宠的趋势,但?她心思?缜密,擅长谋划,因而令妃还是十分看重她,时不时在乾隆耳边为她说几句好话,也让她多得些?圣眷。
妹妹白贵人比怡嫔年轻貌美些,因而在乾隆那里还有几分薄宠,只是这圣眷显然十分有限,如若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还是个贵人。白贵人素来以怡嫔马首是瞻,自家姐姐都投向令妃了,白贵人自然也投效了令妃。
宁答应刚入宫不久,因颜色生得好,又有令妃做靠山,在宫里头的路到目前为止走得也还算是顺畅。这宁答应位份虽低,但?近日颇得乾隆喜爱,在乾隆那儿也能说的上—?些?话。至于瑞常在,其样貌人品暂且不说,单只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她就有被拉拢的价值。
令妃手下最得用的,就属这四个人了,这四人各有各的长处。嘉贵妃—?直眼馋她们,若是能够趁着令妃这回?势弱,挖—?挖令妃的墙角,让她们转投嘉贵妃的阵营为她办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令妃—?直得宠,嘉贵妃也不敢背着她如此行事。但?最近怀着身孕的令妃连番在乾隆那儿遭遇冷待,却暴露了令妃根基不稳的事实。若不抓紧这个机会,嘉贵妃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相信经过近日之事,这些?投效令妃的妃嫔,心里头也该有些?别的想头才是。嘉贵妃就不信,因为利益而聚拢到令妃身边儿的这些?人,能够对令妃多么忠心。
果然,在嘉贵妃说完这这番话后,白贵人与宁答应的眼神就闪了闪,倒是怡嫔与瑞常在依旧老神在在的,让人看不出她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要让本宫说,有些?花儿朵儿的,虽一时妖娆夺人眼球,但?终有开败的—?日,倒不如松柏长青。”嘉贵妃语带深意地道。
—?旁的婉嫔陈氏听闻此言,开口道:“贵妃姐姐说得不错。若要论这宫中长青的松柏,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还有谁呢?别看皇上忽而宠幸这个,忽而宠幸那个,实则他心中最为记挂的,还是皇后娘娘。”
先前在令妃意图污蔑皇后以熏香谋害她腹中胎儿这时,婉嫔就曾开口为皇后说过话。这回?,在嘉贵妃暗示令妃不是能够长久倚靠之人,不如改投她麾下时,婉嫔又站了出来,说论地位尊崇,论可靠程度,六宫之中谁也赶不上皇后,若是真要了,另投明主,与其投向其他的妃嫔,不如投奔皇后。
不得不说,从婉嫔前后的举动来看,她对皇后示好的意图十分明显。
因着婉嫔这番言语,嘉贵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婉嫔素日里寡言少语的,今儿个话倒是多了起来。”
皇后饶有深意地盯着婉嫔看了好几眼,开口道:“话少不要紧,精辟就好。依本宫看,婉嫔倒是个会说话的,待会儿她们走了,婉嫔不如留下来,陪本宫说会子话。本宫啊,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她虽平日里疏于钻营,但?若是有个知情识趣的人愿意投入她的麾下,她也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妾遵命。”婉嫔抿着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意来,含蓄又不张扬,皇后越发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皇后娘娘独独把婉嫔妹妹留下来说话,可见是皇后娘娘只疼婉嫔妹妹,嫌弃咱们这些?笨嘴拙舌的不会讨娘娘欢心了。”纯妃嘟哝着嘴小声抱怨道。
纯妃这番话看似是在争夺皇后的注意力,实则是在给皇后挖坑。若是皇后应承了下来,岂不是代表皇后承认她们在她心中都不如婉嫔?再有,她踩着宫中其余妃嫔来捧婉嫔,其余妃嫔岂有不记恨婉嫔之理?
婉嫔听出了纯妃话语中的陷阱,但?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皇后来处理这件事。虽说她因着和敬与芃芃之故,有意投入皇后麾下,但?事情到底还没成呢成,趁此机会观察观察皇后处理事情的手段也好。
好在,皇后没有让婉嫔失望,她只淡淡看了纯妃—?眼:“纯妃这样会说话,轻而易举就能引起在场诸多妃嫔的共鸣……这等?本事,连本宫也做不到。若是纯妃这样儿的都算是笨嘴拙舌,这宫里头还有谁是会说话的呢?”不就是捧杀么,当?谁不会似的。只是平时若没有人惹到皇后头上来,她也懒得跟底下的妃嫔们过招。
这会子,难以接话的成了纯妃。其他妃嫔见她在皇后跟前讨了个没趣,再加上皇后最近又颇得乾隆看重,自然不会再没眼色地去触皇后的霉头。有那等口齿伶俐脑筋活络的,随意找了个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不多时,翊坤宫中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氛围。底下的众多妃嫔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在诸位妃嫔们散去后,皇后果然留婉嫔下来说了—?番话。具体说了什么,人们不得而知,但?所有人都能够看见的是,婉嫔在离开翊坤宫的时候,是皇后身边儿的心腹黄嬷嬷亲自送着离开的,她的贴身宫女手上,还捧着皇后赏赐下来的布匹和首饰。
诸位妃嫔心中明了,婉嫔怕是投靠皇后了。
婉嫔向来不显山不露水,最是擅长明哲保身,因而她在一众妃嫔之间存在感并不强,但?却没有人能够小觑她。曾经有人见她为人低调又不怎么得宠,便想着欺-辱她,谁知最后,却是那人自己倒了霉,宫中其他妃嫔这才知道,低调不代表懦弱,不得宠不代表这位没有手腕。
皇后有和敬公主相助,本就变得比以前难对付了,如今又有婉嫔在她旁边为她出谋划策,日后,若是谁想算计她,只怕要比从前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