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搂得更紧了?一些,认真?说道:“可泥不素其他人哇。”
温慎之:“……”
温慎之轻咳一声,扶着马车车壁坐直身体?,腆着脸认真?同延景明说道:“只可以抱我。”
延景明当然点头。
他觉得温慎之有些奇怪。
他又不喜欢其他人,抱其他人做什么?
他只要抱温慎之就够了?!
……
秦卫征心急,这马车行得也比往日快。
要不了?多?久,京兆府便到了?。
延景明不知温慎之要做什么事,便跟在温慎之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而太子?亲自来此,京兆府府尹恨不得立即出门相迎,他不知是出了?何事,因而还难免心中紧张,待将温慎之迎进了?京兆府中,令人沏了?茶,方才开?口相询,道:“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温慎之手持茶盏,慢悠悠喝上一口,待那京兆尹紧张得已有些着急了?,方才开?口道:“孤听闻府尹大人这几日在四处拿人。”
京兆尹怔了?片刻,方才明白太子?此行用意,他便点了?头,急忙称是,一面道:“王爷下了?令,说近来京中有人妖言惑众,编了?童谣戏本来诋毁圣人,令臣彻查此事,一定要将这小贼拿出来。”
温慎之慢悠悠道:“所以你就去抓朝廷命官?”
温慎之语气稍厉,那京兆尹便有些害怕,匆匆开?口解释,道:“殿下,臣没有这个胆子?。”
温慎之:“那左瞿又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这才出言解释,仔细将整件事同温慎之说了?一遍。
前些时日,京兆尹在京中发觉有人编纂童谣戏本,以此来污蔑朝政,将当今圣上写作那书中昏庸无道一心求仙的昏君,京兆尹便将此事上报,传到忠孝王温恭肃耳中,温恭肃便让他彻查,势必要将幕后之人找出来。
而京兆尹查了?许多?日,并未找出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之人的身份,却发觉京中有不少读书人喜议朝政,妄评时事,其中为首的,是一名唤作「兰台先生」的读书人,此人才学出众,天下闻名,有无数人仰慕他,将他称作是京中文绝之人,他在京中一呼百应,若是惩处了?如?他这般的几个人,必然能起到敲山震虎的功效,令其余人再不敢造次。
于是京兆尹将此事汇禀忠孝王,忠孝王也首肯同意了?他的做法,他这才贴了?告示,在京中大肆搜捕捉拿。
温慎之却觉得京兆尹所言有异。
忠孝王温恭肃是他的皇叔,又与他共事多?年,他很清楚温恭肃的为人手段,这实在不像是他皇叔会做的事。
那京兆尹见温慎之沉思?,以为温慎之在思?索此事,急忙又抢着往下说,想着炫耀自己的功绩,道:“除了?兰台之外?,还有一个人,臣觉得他也很可疑。”
温慎之微微一怔,问:“谁?”
“此人唤作文玄光,专好绘制秘戏图。”京兆尹认真?说道,“臣看过他的画,那画中的环境形制,一看就是宫里,他这是在讽刺宫中□□啊!”
温慎之一口茶水险些呛着,捂着嘴不住咳嗽,京兆尹倒还以为他是气得,急忙接口跟着怒斥那位「文玄光」,道:“对,殿下,臣也觉得,此人可恨至极,真?是该打!”
温慎之:“……”
温慎之只得略过此事,还是将事情绕回到兰台先生身上,道:“可兰台先生与左瞿又有什么关系?”
“臣比对过他们?的笔迹。”京兆尹道,“一模一样?。”
他担心自己寥寥几语难以说服温慎之,便招手唤来府内小卒,令他将兰台的文章,与左瞿的笔墨拿上来,呈到温慎之面前,温慎之看了?几眼?,发觉京兆尹说得不假,这两人笔迹极其相似,十有八九是出自一人之手。
“臣觉得,这兰台先生着实可恶。”京兆尹道,“京中歪风不断,便该杀鸡儆猴,若能将这兰台捉住了?,臣想,京中必然——”
温慎之打断他,问:“是你以为,还是皇叔以为?”
京兆尹讪讪笑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温慎之便又问道:“皇叔派了?何人来督查此事?”
京兆尹难免有些紧张,道:“是……是二殿下。”
温慎之微微挑眉,只觉果真?如?此。
前日东宫之宴,温徽守说从皇叔处得了?个新差使,要去京兆府一趟,原来说的就是这件事,这小子?头一回主持大局,根本没个分寸,又好大喜功,拿着鸡毛就当令箭,巴不得早些做出些功绩来给父皇看。
可他领的的确是皇叔的命令,温慎之知自己不便在外?直接与忠孝王起冲突,眼?见如?此,他只能暂时从侧想些办法,他拿着左瞿与兰台先生的文章,淡淡开?口道:“笔迹相同可并非是实证,若是有人诬陷左修撰呢?”
“殿下放心,此事绝不是误会。”京兆尹讨好说道,“左瞿他已认了?。”
温慎之:“……”
此言一出,温慎之难免有些吃惊,到了?此刻,他方才微微侧首朝身后看去,便见秦卫征同他一般满面惊讶,似是已不知如?何言语,温慎之只好再问,道:“左瞿现在何处?孤想见一见他。”
京兆尹却又面露为难,道:“殿下,二皇子?说,忠孝王有令,无论如?何,不许他人探视。”
温慎之:“……”
温慎之想一想,只觉得这应当又是温徽守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结果,他要是坚持要见左瞿,京兆尹为难过后应当也能同意,可哪怕这是温徽守的意思?,而非皇叔本意,他若是坚持,对外?来说,便是刻意忤逆得罪忠孝王,他不想引起皇叔警醒。
温慎之只得起身,想着去王府一探,问问皇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起身要走?,京兆尹自然要送他离开?,待到了?京兆府外?,温慎之方开?口问他下一步该要如?何做,京兆尹不敢隐瞒,将二皇子?转达王爷“命令”一五一十都告知了?温慎之——温徽守觉得抓几个打头的不够,他要将京中所有收藏这几人笔墨大作的人一并带走?,不仅要杀鸡儆猴,他还要连坐。
早上二皇子?方吩咐过此事,京兆尹便立即下令,而今正在城中搜寻,除开?已经被?捕的兰台先生外?,他觉得自己还把握住了?文玄光的消息,方才派人去了?极乐楼,要将极乐楼中的卖画之人抓捕归案。
温慎之微微颔首,夸赞他动?作迅速,又特意嘱托——近来圣上通读经书,觉得朝中牢狱戾气太胜,有碍国势,正禁狱中用刑,那妖言惑众之徒抓便抓了?,可还是不要对他们?用刑为妙。
京兆尹连声答应,温慎之方才离了?此处,上了?马车后却不由忧心,令秦卫征调转方向,他要先去极乐楼看一看。
只是他今日出宫,本是去公主府赴宴,他与延景明穿的虽是常服,却也与寻常百姓有异,他还不想被?人认出身份,便令秦卫征先让人买了?两件寻常衣物,他与延景明在马车内换上再说。
方才他与京兆尹所谈均是正事,延景明听不太懂,也不敢胡乱插嘴,到了?现在方才敢开?口说话,还有些紧张询问,道:“左蛐蛐肿么了??”
温慎之只能摇头。
他也不太清楚左瞿现在的境况,更糟糕的是,以他对左瞿的了?解,他总觉得此事还有内情,更不信左瞿便是传闻之中的那位兰台先生。
温慎之拜读过兰台的文章,此人虽擅评时事,且一针见血,可却极为内敛锋芒,而左瞿恰好相反,当初左瞿殿试,温慎之就在旁倾听,左瞿从文章到为人均是锋芒毕露,绝不隐藏,这两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哪怕左瞿与兰台字迹相符,温慎之也忍不住多?虑,总觉得此事应当还有内情。
他让延景明换衣服,以免待会儿在平康坊引了?太多?人注意,延景明乖巧点头,一件件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再把秦卫征买来的新衣服穿好,而后看向温慎之,紧张道:“左蛐蛐不会有事吧?”
温慎之本想回答,可一抬眼?,便见延景明扣错了?领口,也扎错了?衣摆,那衣服凌乱,看起来像是胡乱团一团便塞在腰带里的,他不由一怔,而后想起——在东宫时,延景明穿衣多?有宫人帮忙,延景明应该根本就不太清楚中原的衣服到底应该要怎么穿。
温慎之只好伸出手,替延景明解衣,再为延景明重新将衣服系好。
他毕竟是太子?,以往只有他人如?此服侍他,他还是头一回帮人更换衣物,而这衣服一脱一穿,他又想自己好像也是头一回同延景明如?此亲密,以往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也都是合衣,他不由心跳微促,只想目不斜视,却又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方才那一通折腾,延景明将自己的中衣都扯乱了?,而哪怕温慎之竭力?控制,却还是瞥见延景明中衣之下,露出一截雪白脖颈,还有半遮半掩的削瘦锁骨。
他深吸一口气,提高延景明的衣领,一面认真?同延景明讲述这衣服究竟该如?何去穿,延景明只顾着点头,显是什么都不曾多?想,温慎之看他如?此,又觉自己竟心有邪念,实在是有些太龌龊了?。
等?他为延景明仔细穿好了?衣服,他方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好歹是把持住了?,他深吸几口气,好令自己稍稍有些微促的心跳缓下去,而后便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方拉扯开?衣带,猝不防延景明又凑身上前,吧唧一口在他脸侧,开?心同他道:“蟹蟹!”
温慎之:“……”
温慎之还微敞领口,那刚平缓下去的心跳猛地又快了?起来,他有些不知该要如?何言语,延景明却看着他若有所思?,而后认真?开?了?口。
“中原,素个很有礼貌的国家。”延景明认真?回忆母妃的话,有些困难地背出自己记过的句子?,“窝母妃说了?,来而不往非……非常米有礼貌!”
温慎之小声纠正:“来而不往非礼也。”
延景明不住点头。
“泥嗦得对!”延景明说道,“窝来帮你穿衣服吧!”
温慎之显然有些懵。
他不知这话题为何就到了?如?此地步,延景明忽而要为他穿衣,甚至直接就将手按在了?他胸口上。
这一下,他二人距肌肤相亲不过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中衣,这等?半遮半掩欲语还休的感觉,反令温慎之觉得比二人坦诚相见更令人心跳不止。
而延景明对中原衣物的复杂头疼不已,他还有些四体?不勤,自己的衣物都收拾不好,更不用说还要帮温慎之穿衣。
延景明显然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衣带很是头疼,温慎之还得认真?指教延景明如?何整理衣物,而他垂首看着延景明笨拙穿梭于衣带之间的手指,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头一回如?此细致地观察延景明的手。
小王子?在西羯养尊处优,哪怕时常认真?习武,可毕竟从来不干重活,这双手看起来还是纤长细嫩,而温慎之本就极擅绘画,又最喜欢画美人,他最擅长的,偏偏还是秘戏图。
如?今他看着延景明的手,眼?前难以自控般浮现出这双手交缠于一处的景致,他不由呼吸微促,原压下去的心跳又渐渐加快,他几乎难抑心头悸动?,而偏偏到此刻,延景明要抬手为他整理衣领,那双手又按在了?他胸口,一下便令温慎之绷紧了?脊背,几乎不可自控一般想要往后退。
延景明不明所以,只是讶然抬首看向温慎之,皱着眉头开?口问:“泥心跳肿么这么快?”
温慎之:“……”
温慎之想握住延景明的手腕,让延景明将手松开?,他自己系好衣带,可不想延景明先他一步将手收回,又将掌心按在了?自己胸口上,像是感觉了?一下自己心跳快慢,而后开?口小声念叨,却是极为不解,道:“窝……窝肿么也这么快。”
温慎之:“……”
他这一句话,倒是令温慎之怔住了?。
温慎之本觉是自己心生亵渎之念,到底有些可憎,却不想延景明好似与他相同,那便也就是说,他二人的心意总归是相通的。
而延景明迟疑片刻,又伸出手去触碰温慎之,只觉当自己掌心触碰到温慎之时,他心中便有些古怪,他不由皱紧眉头,还觉得自己这心悸一般的反应也许是什么怪病,一面又伸出手,正想再摸一摸温慎之——温慎之却忽而握住了?延景明的手腕。
他以一手撑着延景明身后车壁,俯身上前,直视着延景明双眸,而后缓缓俯身,正要开?口,马车之外?突然传来秦卫征的声音,道:“殿下,极乐楼要到了?。”
温慎之动?作猛然一顿,匆匆松了?手,觉得自己此刻的动?作着实不恰当极了?,甚至他再想一想自己在新婚之夜时同延景明说过的话,更觉自己简直就是个伪君子?,这全都是小人行径。
他恨不得忘记此事,急忙后退,正要回复秦卫征话语,不想秦卫征恰好勒了?缰绳,好令马车停下,那车厢内便是一抖,温慎之一时未曾坐稳,直扑上前,猛地压在了?延景明身上,那唇一下蹭过延景明脸侧,秦卫征又焦急掀开?马车车帘,道:“殿下——”
温慎之:“……”
延景明:“……”
温慎之衣衫不整,正将延景明按在马车角落。
秦卫征:“属下打扰了?。”
他怎么又忘了?!
太子?与太子?妃方才新婚,自然万分亲密,在这种特殊时候,东宫的每一扇门,他一定都要先敲了?再开?!
……
温慎之显然脸红了?。
他没想到自己同延景明头一回如?此亲近,竟会是因为秦卫征,他虽是京中的秘戏图大家,可说实话,他并未在这方面有过多?少经验,他仅仅只是喜欢画美人罢了?,如?此突如?其来一遭,反倒是令他不知该如?何才好。
延景明也怔了?片刻,而待他回神,他好似忽而恍然大悟,口中喃喃念起了?方才温慎之教给他的那句话,道:“噢,这就素‘来而不往非礼也’啊。”
温慎之:“……”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延景明怎么还在这儿学起汉话了?。
可延景明觉得,既然是要有来有往,那他理应再亲一亲温慎之,他还要凑上前,却被?温慎之抬手抵住了?脸,几乎万分为难一般同他道:“此处……不行。”
延景明:“?”
温慎之轻咳一声,忍着面上泛红与心中悸动?,轻轻将延景明推开?,一面道:“今日有要事……”
延景明觉得温慎之说得都对。
他退后一些,还想帮温慎之系好衣带,温慎之却已自己动?了?手,急忙将衣服穿好,匆匆想拉着延景明从马车离开?,延景明却比他还快一步,已跳下了?马车,好像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探头探脑去问秦卫征,道:“窝们?要往哪儿走??”
秦卫征一怔,不知如?何解释,温慎之却已直入正题,让秦卫征走?到了?前头领路。
秦卫征也换了?便装,他头一回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冷冰冰板着一张脸,对四周美人的暧昧示好视若不见。
而温慎之一踏入极乐楼,便发觉极乐楼内,有些不对。
楼中桌椅翻倒,不见来往客人,美人也并不嬉笑打闹,不少人面中还有愁苦神色,似是不知如?何是好,而待那些人看到他,有人惊慌失措,似是恨不得避开?他,更有人直接上前,匆忙将温慎之拉到一旁房内,小心关上了?门,还要注意是否有人偷听,随后才慌乱无措开?了?口,道:“文先生,您不该来这儿。”
温慎之心中咯噔一声,明白他们?应当已来晚了?一步。
这极乐楼内人人自危的模样?,京兆府也许已将买卖他书画的所有人都带走?了?。
他是无碍,就算京兆尹真?知晓了?他的身份,也不敢对他下手,可受牵连的其余人确是惨了?,他皱紧眉头,想着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回宫中,旁敲侧击问问忠孝王的消息,若能不与忠孝王冲突便将人救出来,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只怕就只能想些其他办法了?。
温慎之谢过那人,转身出了?这屋子?,延景明不知为何走?快一步,到他身侧,小声凑上前同他说话,道:“他们?为什吗都看着窝啊?”
温慎之这才注意到周遭之人的目光,极乐楼内不少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往延景明脸上瞟,往来客人如?此,连楼中人都是如?此,京中并不缺胡姬,异族美人也有无数,若只是容貌秀丽,好像也并不足以令人这般盯着打量。
延景明忽而抬手挡脸,紧张嘟囔,道:“窝的脸。”
他脸上还有温慎之画的牡丹,方才换衣服时也不知是不是蹭花了?,而这么多?人盯着他看,他难免心中紧张,有些无措。
温慎之也忍不了?挑眉,到了?此刻,他已开?始有些后悔了?。
他就不该在延景明脸上画什么牡丹。
如?今这么多?人盯着延景明看,他心中实在不悦,恨不得自己挡在延景明面前,好将其余人的目光阻挡在外?,可他稍稍一动?,便听那楼下忽而又有喧闹,有一人正嚷嚷大喊,道:“文玄光在何处?我就是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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