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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51(1 / 2)


半夜,安澜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抓着胸口的衣服,浑身汗津津的。

她?突然梦见安老板被捕那天,那一双双或惊恐或愤怒的眼睛,食品安全问题,闹出人命的那种,无论用什么公关?方式都没办法压下来,舆论迅速发酵,不到几天酒店就被查封了。

安母去世得早,安澜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安老板很注重这?个独女的培养,从小?给她?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他总是念叨自己要再多挣点钱,以后澜澜出嫁的时候,男方不会看轻了她?。

安澜在黑暗中,慢慢地?抱住了自己。

后来她?是出嫁了,也挺风光的,可是安老板没能看到,那个时候他正在监狱里等?待审判。

她?嫁给陆忘生,陆忘生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给了她?陆太太的身份,一开始安澜对?陆忘生是抱着愧疚的,毕竟两人的婚事是她?谋来的,这?个男人是被她?坑了才不情不愿娶她?的。

她?对?陆忘生有愧,所以事事依着他,他不回家也不计较,他给小?三小?四小?五花钱的时候她?也不计较,甚至他当着外人的面给她?羞辱,她?也生生受住了。

再后来,安老板的案子一锤定音,安澜想离开了。

她?不是不计较陆忘生不回家,也介意这?些年他身边各种女人,可是她?拿陆忘生没办法。

应该说,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拿这?个人没办法。

陆忘生不爱她?,从头到尾都不爱她?。

哪怕现在他用尽一切手段,想留住的也只是她?肚子里的继承人,不是她?。

安澜在黑暗里抱了自己很久,平复心情之后,才扭开床头的灯。

嗯?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安澜摸上?自己的眼睛,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停电了,是她?又看不见了。

*

深夜,陆忘生终于从勤园离开。

临走前,他还是留下了A17地?块的竞标资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送你了。”

两人龃龉多年,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了这?么久,说着说着,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路司予站在风雨回廊内,朝他点头:“放心。”

“先走了。”

说罢,他便踩着湿润的石板小?路离开了。

临城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夜空雾蒙蒙的,但是凉快了不少。

路司予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元姣背对?着门口,睡着了。

小?小?一个缩在床上?,床头灯开得很暗,窗外下着细细的雨,屋子里安静又舒适,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才探身去关?窗。

呢喃一声,元姣揉揉眼睛:“你回来了。”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让路司予没由来心一软:“吵醒你了?”

“没。”元姣醒了,但还有些迷糊,她?傍晚明明还趴在窗边看景儿,怎么歪在他床上?睡着了呢?

哦,想起来了,是陆忘生来过。

“你们说什么啊,说好久。”

她?有些不适应刺眼的光,忽然身旁的位置一陷,他坐在了床的另一边。

两人一个侧趴在大床内侧,一个靠在床头,主卧的床当然是双人床,所以两个人出现在一处,就显得怪怪的。

虽然他们只是呆在同一张床上?而已?,真的什么都没干。

元姣浑身软趴趴的,看了他一会,轻哼:“我一会就回去,让我缓缓。”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路司予撑起身子∶“上?次的故事好像跟你说到一半。”

元姣回头看了一眼:“嗯?”

上?次花钱都听?不到的下回分解,这?回主动?要说啦?

她?翻了个身,面朝讲故事的人:“你说。”

路司予看她?乖,干脆躺下,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元姣有些不自在,觉得他们这?样好像夫妇哦。

“我的父亲,是德国?人。”

“具体说他是混血,我祖母是华裔。”

元姣察觉到他情绪不太高,便安静下来,听?他说。

路司予的父亲来自慕尼黑一个古老的家族,经商,家里挺有钱的。读书时认识了来自华国?的留学生,也就是他的母亲。

那个时候国?内刚刚改革开放,掀起了一阵留学热,不少人砸锅卖铁借钱去国?外读书,他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啊,”元姣应合了一句∶“伯母很厉害。”

“胆识过人。”

那个年代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孩子,折腾去国?外读书很不容易的。

“厉害?”路司予摇摇头∶“她?是那种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一起去留学的穷学生大多去餐馆打?工,或者工厂半工半读,她?不用,手上?钱一直够用,你猜为?什么?”

路华年轻貌美,胆子大,又热情,一张东方面孔,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对?那些看惯了金发碧眼的欧洲绅士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其中就包括路司予的父亲。

“她?豁得出去,有些人就豁不出去。”

路司予的声音没什么感情:“没有人会在异国?他乡,尤其是没结婚的情况下生孩子,可她?生了,结果还以全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了。”

元姣听?得咋舌,别说是三十年前,就是现代也没几个人做得出来啊。

“所以劳拉在慕尼黑长大,我是她?回国?之后生的。”

那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分手了,各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国?内的医疗水平有限,所以经常往返在两个国?家之间。”他做了个两地?奔波的手势。

“18岁成年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国?籍,选了这?里。”

“他一直希望我回慕尼黑,一是那边医疗条件更好,二是希望我接手Bros,不过我没有同意,我对?开超市不感兴趣。”

元姣听?到这?里,忍不住腹诽——在全国?38个城市都开了商场,全球排名前几的零售商那种“开超市”吗?

“我18岁留学,和Vi、Kevin创办了一个小?公司,也就是阿瑞斯的前身,那时候主要是做无人驾驶方向?,我们开发了第一代皮拉。”

“第一代皮拉?”元姣没有忘记,后来他亲手毁了第一代皮拉。

而且既然不喜欢开超市,现在怎么会成为?Bros的太子爷呢,现在华国?所有的商场、秀场全是他在管。

“嗯,她?是真正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

“就像人一样,有人的思维,有人的性格和脾气。”

“她?的性格稍微有些偏激,不过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里,可是后来……”

互联网行业就是烧钱,每分每秒都在烧钱,他们仨的事业做到一半资金不够了,山西逼王虽然有钱,也架不住几千万几千万往里扔,于是他们想到了融资。

天使轮轻松拉到了500万欧元的投资和技术支持,又烧了一段时间。

皮拉1.0非常聪明,拥有最强大的学习功能,又兼具远超人类的计算能力,所以他想到了将皮拉应用在无人驾驶上?。

一开始这?个项目进行得很顺利,但渐渐地?路司予就发现了问题。

“懂吗,它会毫无差别地?捕捉和测量环境参数,包括无线电频道、各频段的信号资料。”

这?个功能原本是为?了让AI更好地?了解道路情况,判断驾驶方向?设置的,比如前方碰见台阶,就可以指导汽车避开。

元姣似懂非懂:“就是说,它这?个功能有可能会捕捉到机密信息?比如路过人家驻军基地?之类,‘咔嚓’来张照片。”

这?要是个人非被当场击毙不可,可它是个人工智能,搭载在某辆平平无奇的小?汽车上?。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发现这?个问题后,路司予当即叫停了项目,但那时候马上?就要进行A轮融资了,陆忘生不想停手,公司其他人也是。

他和陆忘生的矛盾就从两人观念不合开始。

“后来呢?”

“涉嫌信息泄露,项目被叫停,我们三个在伦敦喝了2个多月的茶。”

也就是那时,慕尼黑那边出手了,通过一些手段把他们引渡回国?,锅全推在他们那个倒霉的合作伙伴头上?。

“合作伙伴是谁?”

“皮特·张。”

元姣:“谁?”

路司予想起她?并不认识:“Kevin那个间谍前女友的导师,也是王纤的导师,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客。”

“当年他一直想让我做他的学生,但我们观念不合,BSE基金给阿瑞斯注资的时候带来了技术支持,团队领导就是皮特。”

元姣记得这?件事,因为?在那之后盛凯郁郁寡欢了很久。

“那你问陆忘生的是什么事?”瞧他知道的不是挺清楚的吗?

“BSE基金是Vi拉到的,公司很新?但是资本雄厚,那时候我一心扑在技术上?,根本没觉得不正常,直到项目出事后,这?家基金立刻注销了。”

元姣联想到他讲这?些事之前先给她?讲了一顿身世,试探着问:“BSE跟你父亲那边有关?系吗?”

“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路司予挑眉,见她?一直乖乖趴着,忍不住摸了上?去。

“有,BSE基金是他的,借了一个下属的名字,所以我一直没发现。”

元姣不解:“他想给你注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

“我们关?系不好。”

想了想,补充:“是很恶劣。”

路司予的母亲,那位未婚生下两个孩子的女士在他16岁的时候去世了,而他的父亲有跟没有也区别不大,所以在他第一次见到元姣的时候,就觉得她?跟自己很像。

“不过你只想到了第一层,他的真正目的是逼我回去。”

“当时我们三个是留学生,罪名是信息泄露,处理不好就是外交事故。”

元姣:“所以你妥协了,你回去了。”

最爱的代码不敲了,继承家里的大超市去了。

“嗯。”

元姣轻声∶“很难受吧,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喜欢。”路司予继续给她?讲∶“我跟Hans关?系不融洽——跟路华也不怎么样,她?沉迷科学研究和提升社会地?位,很少会想起她?还是个母亲。”

“不过我和劳拉关?系还不错,小?时候去那边手术,她?会给我摘最漂亮的枫叶,每天摘一片,长大后我们互相?写信。”

路司予双手交叠在脑后∶“我是个亲人缘很淡的人。”

元姣心说我也是——草,说着说着,凄惨起来了。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路司予换了个轻松的口气:“按德国?佬的习惯,你可以叫我Ban,或者像他们一样,叫我Lucas。”

正常是称呼姓氏的,亲密一些的关?系才会叫名字,元姣轻声:“Ban?”

这?个姓氏他很少用,猛地?一听?还真不太习惯:“Lucas吧,Ban会让我想起斯图加特的自来水,不太好喝。”

元姣抿着唇笑:“Lucas?”

路司予失笑:“有什么好笑的,我的名字既不特殊,也没有奇怪的意思。”

元姣可不管,倚在他身边小?猫似的叫唤:“Lucas~Lucas~我听?他们每个都这?么叫你。”

路司予本来情绪不是很高,但听?着她?一声娇过一声的叫唤,喊他的名字,那点低落的情绪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作为?名字,是代表他这?个人的符号,被喜欢的女人念在唇齿间,酥且麻。

路司予一个翻身,将她?按在柔软床上?:“别叫了,大半夜跟小?猫闹春似的。”

元姣反驳∶“什么小?猫闹春,我是看你心情不好……唔……”

路司予低头亲了她?一口∶“我知道,谢谢。”

刚才还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真的很像闹春,而且两个人的姿势也不太对?,元姣逐渐脸红∶“故事听?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反手制住元姣双手,压在了头顶∶“就这?么回去?说书的钱呢?”

元姣弱弱道∶“明天给你不行吗?”

“不行,小?本生意,慨不赊账。”

元姣憋了好半天,突然仰起头主动?亲了他一下∶“……抵账。”

身上?的人眼神顿时就变了,盯了她?足足一分钟,最后把人狠狠揉了一顿。

元姣抱着头吱哇乱叫∶“发型,我的头发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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