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舟呵呵笑,也不作声。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刘崇还没搭脉就晓得老太太这病是假的。
等摸了脉就更清楚不过。
太医院里当值的个个都是人精,若是请了旁的太医来,就算晓得老太太装病,也会碍着面子说两句。
偏偏刘崇就不是旁的太医,他微不可觉的朝陆晚舟挑了挑眉。
就道:“老太太,您这不是病,你这是吃多了不消化。”
吃饱了撑的!
老太太脸色一沉,还未开口,陆家大夫人便先站出来的指责。
“刘太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再者,我家老太太好歹是长辈,你怎能如此说话。”
陆家所行之事,在京中并非秘密。
刘崇本就是个混江湖的,颇有侠义,自是看不上陆家。
闻言奇怪的看着大夫人,一本正经道:“我乃大夫,行医救人是本职,又怎会乱说话。”
说完还不忘补一刀:“你们还真是奇怪,老太太身子康健不是该高兴么,怎么好像巴不得老人家真得了重病似的。”
年纪越是大,就越是怕死。
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比方才还难看,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大媳妇一眼。
陆家大夫人先掉进刘崇挖的坑里,后又被婆婆瞪视,顿时涨得面色通红。
她憋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好求救般看向陆晚舟。
陆晚舟面上神色如常,看也不看大夫人,问道:“祖母卧病在床,大伯二伯呢。”
老太太见陆晚舟主动提起两个儿子,顿时顺杆子爬,摆出一副难过的神情。
“陆家不比从前,这一大家子还要靠你大伯二伯养活……”
老太太这话还没说完,便有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院内,吵着要见老太太。
小丫鬟将小厮拦在门外,呵斥道:“老太太正病着呢,你这般吵吵嚷嚷的,小心吃罚。”
小厮急急道:“姑奶奶,二老爷方才在春花楼听曲,不巧同人打了起来,咱们二老爷被扣住,让府里拿钱去赎……”
这小厮说话并没刻意压低声音,屋内一行人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老太太这打脸打得太快,就算老脸再厚,也有些崩不住。
偏偏站在一旁的刘崇又补上一刀:“春花楼,那不是京中有名的花楼么?”
说着,还同情的看得一眼守在屋内的几位女眷。
仿佛在说,原来陆家已经堕落如此,竟要大老爷们去花楼挣钱养家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夫人面色涨得通红,几步行出去,撩了帘子就朝那小厮怒骂几句。
骂完了,似乎才想起屋内还有不少看好戏的,顿时又住了嘴。
陆晚舟瞧着这一家子扶不上墙的烂泥,心里竟出奇的平静。
早些年她年纪小,想着日后嫁了人,陆家会是她的仰仗,也确实想拉扯陆家一把。
可过得这几年,年纪稍长,眼界也宽了。
很是明白,就算她想拉扯陆家,也要陆家不扯后腿才行。
老太太见陆晚舟不说话,这病也不大装得下去了,叫大媳妇扶着坐起身,便开始唱苦情戏。
只这戏才开了个头,陆晚舟就沉了脸,说了一句极为讽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