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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二章(1 / 2)


曹昆德端着麈尾拂尘,悠悠地看着青唯。

片刻,他一笑:“谁知道呢。”

他折回身,继续带路,语气不疾不徐:“五年前,他在洗襟台下受了?伤,抬回宫里医治,太后怜他,把他当亲外甥疼,这没?么?么。但是,江家祖上说到底,耕读出身罢了?,江逐年眼下也就是个?六品编撰,这个?江辞舟,没?有功名?在身,凭着祖上恩荫,照规矩最多?给个?闲差,但你看看他眼下在么?么位置?玄鹰司都虞侯。”

曹昆德冷笑一声:“玄鹰司是个?么?么衙门?那可是天子近臣!纵使?没?落了?,衰败了?,想要起势,只?要官家看重,花个?几年也就起来了?。这个?江家小爷,即便得?了?太后偏爱官家恩宠,坐到这个?位子上,到底是不能服众的,原以为官家还要提一个?都指挥使?过去压着他,可这么久了?,官家一点动静也没?有,就任他做了?玄鹰司的大当家。所以宫中?就有人猜,这个?江小爷,究竟是不是从前那个?江小爷?你想想,五年前,他都还没?及冠,半大小子一个?,五年时间,想要在那张面具下换个?人,并不难。”

青唯听曹昆德说完,思忖一番,道:“我嫁过去这几日,他每日都吃酒吃得?烂醉如?泥,昨日还没?忍住去了?何?鸿云的庄子,好像瞧上了?一个?花魁,似乎与传闻中?的纨绔子弟没?么?么两样?,官家把他指去玄鹰司,也许只?是怜他曾经在洗襟台下受伤?”

她说着,紧接着道:“不过义?父提点的,青唯都记下了?。我近日会仔细盯着他,一旦他有异样?,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义?父。”

曹昆德是入内省的都知,跟着皇帝的时候多?一些,今日临时调换到西坤宫来当值,为防旁人起疑,路上不宜于青唯交涉太多?。

少时,西坤宫到了?,曹昆德笑得?和气,细沉着嗓子喊:“江家少夫人到了?。”

江辞舟正?等在苑中?栈桥上,闻言大步过来,很自然地牵过青唯的手,把她带至太后跟前行礼拜见。

太后今日又在观鲤亭中?喂鱼,身边依旧跟着何?鸿云,受了?青唯的礼,她笑盈盈的,“子陵说你这两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家歇着,你可好些了?么?”

青唯受宠若惊,福了?福身:“回太后的话,妾身没?有不适,只?是昨夜受了?点凉风,眼下已好多?了?,多?谢太后挂怀。”

昨夜江辞舟吃酒夜归,太后哪有不知道的,青唯这话说出口,多?少有点委屈的意味,太后心里头明镜似的,转头就责备江辞舟,“你也是,都成了?家的人了?,做事也该顾念着你娘子。”

江辞舟合袖道:“太后垂训,子陵记得?了?。”

青唯也不知道太后把自己?叫进宫做么?么,按说昨晚在祝宁庄遭劫是江辞舟一个?人的事,太后要关怀,也关怀不到她身上,总不至于要叮嘱她管束江辞舟吧?瞧太后也没?这个?意思。

青唯得?了?赐座,在亭中?听太后与何?鸿云江辞舟说往日闲事,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

他们今日叙话竟叙得?久,一直到月上梢头了?,才?见一名?小黄门过来,唤了?声:“太后。”

小黄门道:“禀太后,官家称今日要歇在文德殿中?。”

文德殿是当朝嘉宁帝的御书房。

太后问:“他可说了?原因?”

“官家只?称是奏疏太多?,要夤夜批复。”

太后道听后,悠悠叹了?一声:“知道了?,你且去吧。”

太后这反应青唯看不明了?,何?鸿云江辞舟这样?常来往宫中?的倒是清楚。

今日是九月初一,按例每逢初一十五,皇帝都该去皇后的元德殿歇息。当今嘉宁帝与章皇后乃青梅竹马,长大后成了?亲,照理应该姻缘和美,却不知怎么,渐渐疏离成了?这样?,太后明着暗着撮合了?好几回,收效甚微。

不过帝后家事,哪容得?上外臣插嘴,何?鸿云见太后着恼这事,先一步起身请辞,与江辞舟青唯一齐离开了?。

-

走出西坤宫,何?鸿云问江辞舟:“对了?,上回子陵说打算另设酒宴,要在我这里借几个?唱曲的戏子,不知是哪日要借?”

江辞舟想了?想,说:“三日后吧,届时我在东来顺订一席。”

何?鸿云道:“好,我回头安排。”

他嘴上说外借“戏子”,实际上借的是“妓子”,碍于青唯在一旁,改了?称呼。

青唯听得?明白,并不吭声。

是夜时分,甬道里吹来一阵寒风,何?鸿云觉得?有些冷,这才?发现忘了?披薄氅,问身旁跟着的扈从刘阊,刘阊道:“出来时就没?见四公子手里有氅衣,恐怕是忘在西坤宫了?。”

何?鸿云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子陵且先行,我还得?回去一趟。”

说着,掉头往来路去了?。

何?鸿云回到了?西坤宫,并没?有在适才?的池苑逗留,而是由一名?小黄门引着,入了?西坤宫的内殿。

内殿里已焚起小炉子,炉火驱散秋夜的寒意,何?鸿云提着袍摆,快步来到翔凤方座榻前,对着太后拜下:“姑母。”

太后手里拿着一副画卷,正?在灯下仔细看着,过了?会儿,她将画卷搁在一旁,慢条斯理道:“是有点儿像。”

画卷上画着一副秀丽干净的女子容颜,鼻峰高挺,眼梢微翘。

何?鸿云道:“这画是依循记忆画出来的,侄儿庄上的嬷嬷说,昨日混入庄里的女贼,要比这画上的还要好看许多?。侄儿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求到姑母这里。”

昨天混入庄中?的女贼,是跟着莳芳阁的妓子潜进来的,何?鸿云让庄上的人核对妓子名?录,发现少的正?是名?字盖了?桃花戳的那一个?。

这女贼样?貌清丽,封翠院几个?嬷嬷都对她有印象,是以有了?何?鸿云手上这副画。

莳芳阁的妓子在护送途中?没?有出过半点疏漏,也就是说,这女贼只?能是从玄鹰司里跟出来的。

如?果不是卫玦在铜窖子里关了?其他女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昨日玄鹰司府衙,出现过其他女子。

何?鸿云随后派人打听,果不其然,今早有人告诉他,江家小爷的新妇昨日曾去玄鹰司送过午膳。

何?鸿云想见青唯一面,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昨天的女贼,可是一来,他的父亲再三提醒过他,不要招惹江府,他担心自己?弄错了?,反而唐突了?江辞舟;二来,江辞舟的这位新妇患有面疾,总是带着帷帽,如?果不是上头的人召见,她不会轻易露出真容。

何?鸿云只?道是这女贼闯了?扶夏馆,马虎不得?,思来想去,到底是求到了?太后这里。

太后道:“你想见的人,哀家把她传来,你也见到了?,如?何?,是她么?”

何?鸿云犹豫了?半晌,“她那斑纹太扎眼了?,侄儿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恐怕只?有庄上的嬷嬷才?能辨认,不过,侄儿是觉得?像的。”

太后悠悠道:“那你且自去查吧。”

她其实并不喜何?鸿云把心思都花在那庄子上,见他把画卷收了?,说道:“转眼九月了?,官家日前交给你的差事,你办得?怎样?了??”

“侄儿已联系了?几名?药商,一个?月之内,必能凑齐药材。”

太后听了?这话,稍感欣慰,“当年青州瘟疫,你办得?很好,这才?得?了?升官,可五年了?,你在工部这个?位置上,一点长进也没?有,眼下官家把同样?的差事交给你,这是你的机会,你可莫要让官家失望。”

何?鸿云道:“侄儿省得?。”

他回来是为了?取画,很快辞别了?太后,出了?西坤宫,再次展开画卷细看,越看越怀疑起青唯。

扈从刘阊在一旁提着灯问:“四公子,回去后要审问那个?莳芳阁老鸨吗?”

梅娘是昨日唯一与女贼有接触的人,想要知道女贼的身份,最快的法子就是审问梅娘。

何?鸿云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江辞舟把梅娘交给他,言明今冬雪至,要看梅娘的“梅枝舞”,一旦用了?刑,把人折腾得?残缺不全,哪怕跳了?“梅枝舞”,舞也不美了?。

何?况梅娘为么?么会进铜窖子,何?鸿云心里清楚,铜窖子里十八般酷刑,卫玦尚且没?能从她口中?问出薛长兴的下落,可见这老鸨是个?硬骨头,想要她吐出么?么东西,不能用刑,只?能智取。

何?鸿云一念及此,说道:“江子陵三日后要在东来顺摆席,你们都安排了?谁去?”

刘阊道:“那江小爷不是只?点了?扶冬姑娘一人吗?”

“不。”何?鸿云道,“挑几个?莳芳阁的妓子,让梅娘带着她们与扶冬一起去。”

如?果江辞舟这位新妇当真是闯扶夏馆的女贼,一试不成,她必会再来,有了?昨日的经历,她该知道他的祝宁庄不是那么好进的,而今梅娘是她在祝宁庄的唯一线人,如?果能见到梅娘,她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引蛇出洞,一试便知。

刘阊也明白过来:“属下知道了?,属下会暗中?派几个?人盯紧梅娘。”

“记得?不要给梅娘透露任何?风声,只?告诉她是带着妓子们陪酒去。”何?鸿云叮嘱道,“另外,把这事告诉扶冬,让扶冬也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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