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这次来的,是真的墨星河。
木小树差点激动地飙泪,浑身装出来的箭弩拔张之势再也撑不住了。
她大喘了几口气,几无知觉的双腿一动,整个人就失了平衡而跌坐在地上。
墨星河即刻要来拉,就被大为松懈的语气劝阻。
“小叔不必管我,我无事,单纯是脚有些麻,小叔可以先将屏风后的灵犀抱回床上,她方才用过幻术,恐怕精神困乏疲劳得很。”
墨星河很快将手撤回,也不耽误,几步又来到了屏风后,将无知无觉睡过去的少女,重新抱回床上。
他一边探手去取被子,一边道,“我刚落脚后殿,就发现自你们所处的房间里,发出了传讯秘法,便在原地无声息截停讯息,因此耽误了些时间,使得你们受惊了。”
原来如此,这下,才真的称得上没有后患了。
木小树点点头,“也令小叔费心了。”
她看着眼前意识昏迷的黑衣陌生男子,皱了眉问了句,“小叔打算如何处置他。”
墨星河很快应声,“小树姑娘以为如何,交于侄儿可好。”
木小树嘴角一僵,心想要是这人还醒着,听到要交给墨染,恐怕得磕头恳求墨星河现在就杀了他。
她沉吟片刻,想了又想,“不如,小叔暂且将他困在宫殿中,等大婚过后,再讨论如何处置。”
到那时,她已经从墨染与黑夜姬之间全身而退,整个蛇宫的形势,说不定也经过翻天覆地的剧变,蛇族中的个人命运,难免同陷于全族既定的天命。
那便不再是她能干涉与抉择之事了。
墨星河点了头,“如此,也好。”
接着月白大袖凌空一挥,下一秒,原地便不见了黑衣之人。
想来,是被墨星河转移到了宫殿中的隐蔽之处。
木小树等到脚上麻痹舒缓后,也撑着站了起来,见墨星河还坐在床边,自己就去桌案那边坐下了。
这事的起因与结果,墨星河心中定然也清楚。
至于过程转合,若是他没打算问,木小树也不打算说了。
这边一坐下,她目光又触及那壁龛上的三脚圆肚琉璃罐。
她没想瞒着,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径直开口。
“小叔,你先前离去之时,我闲来无事,在房间里转悠,见到那罐珍奇的明日晶,心生好奇便捏开看了一颗,看到了墨染幼时在鹭族之事。”
“实属是我手贱,若有冒犯,还望小叔见谅。”
墨星河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
这次,他起了身几步走近,却是主动抬手,将琉璃罐拿了下来。
他捧着坐到了女子对面,“小树姑娘既知道这是明日晶,亦知道是鹭族生活时期的侄儿,那便说明,没有冒犯。”
啊?木小树一愣。
就见墨星河已经将琉璃罐推到了她眼下。
温润的男声只是道,“小树姑娘,可想尽数看看,若是想,小叔能做这个主。”
木小树心中动摇不已。
说实话,她是想看的。
但隐隐又觉得,这其中的回忆,恐怕涉及蛇鹭两族崩离的关键。
如此一来,再回头看蛇宫之事,势必会增加心理负担。
“小叔,这里面所珍藏的,都是墨染幼时生活的片段么,是何人所记录,为何又藏在小叔这里。”
墨星河微微笑了笑,“自是修洁与他爱妻。”
“父母分离之后,侄儿便一点一点陆续将明日晶搬运着存到了这里,想来,一是不想令修洁触景生情,二是不愿再想起鹭族之事。”
木小树不免睁大了眼,话还没过脑,就情不自禁问出,“那小叔,蛇鹭两族当年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崩裂,墨染又为何逃避鹭族旧事。”
墨星河也不直接回答,只是轻巧地提开了琉璃罐的盖子,目光下落而轻声道。
“小叔姑娘,既然问到此处,不如亲眼确认。”
木小树犹豫再三,这次,最终缓缓点了头。
“多谢小叔,我看。”
墨星河面色也沉静下来,目光追随眼前人拿起的明日晶,“顺序并不重要,相信小树姑娘全部看过之后,心中脉络当成,是非自定。”
木小树不再迟疑,即刻捏开了手中随意抓到的这片淡蓝色的。
再就见棱角迅速在空中飞散,拉出规整的五边形薄幕,这是一片五瓣的明日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片波光粼粼的盈蓝水泊,有纯白长衣的女子,临水而坐。
等再看得真切一些,便能发现,女子似乎正温柔笑着,替肌肤雪白的孩子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