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让眼帘微抬，只露出一线瞳孔自上而下地睨着木小树，见她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许久，才淡淡开口：“有何好看的，不过装神弄鬼的假把式。你若想看……”
话还未说完，就被木小树接下来的言行举止打断了。
木小树本也不是为了看着祭祀仪式，听到清让的话，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就是直起身子凑到清让跟前，一边笨拙努力地尝试解开他手上麻绳打成的死结，一边将自己的计划慢慢告诉他。
“我尽力将你的绳索解开，这打渔结绳的手法我见过多次，解开之后等会投海之时你就施法逃走，不必再管我了。无论如何，至今为止都谢谢你。”
清让看着眼前弯着身子的小身影，面无表情睫羽确是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双眸中似有动容，很快便消失在下次眨眼中。
“蝼蚁救象。”清让眼帘一垂，轻声低喃了一句。
木小树自然是听到了，但这种时候她已没有心情再去与他拌嘴，手上忙不赢使不上劲的地方，她便凑过去用牙齿咬住，还一边囫囵地回他：“是是是，巨象大人，最后这次你就听我的，可好？”
不知为何，清让此刻脑子快如闪电地想到了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件事，便是此前兰玉所说的，当年在海边与公玉兰生离死别失散一事。
虽具体的人与经过与细节都没有相同之处，但木小树此刻一心想要救他的真情实意，临危关头果敢凛然的抉择牺牲，竟与兰玉口中重情重义坚决果断的爱人，有了三分相像。
这个结论令清让心里一阵不爽，再说了，他可不是当年的兰玉，就算一模一样的情形发生在他身上，他也绝不会眼睁睁见爱人在眼前永逝。却不知正是此时此话说得太满，日后竟真的有了他也无能为力、只得眼见不能触及的情景的实现的一天。
当下便强迫自己再想了些别的，又想到先前木小树一脸笃定与置气的誓言，便抿嘴微微笑了起来，口头依旧淡定道：“你可还记得初到村里时你发过的誓。”
这下木小树的动作也是一停，她抬起头，一脸懵懂地望向清让，面上之意便是在问，什么誓？你说什么？
“你说，你若对我有不切实际的痴恋企图，就让你被海水淹死得了。眼下，你又怎么说？”清让紧紧对上她的目光，生生强忍住唇角的笑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冷淡样子，一字不漏地将那誓言重复了一遍。
木小树才听到前半句，就面色一红迅速地低下了头，心里既羞愧又尴尬，只好暗暗在心里啐道。清让这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啊？这什么神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她当时不过一时嘴快随意发了个毒誓，鬼知道这种破誓言，比现世报来的还快，这才什么时候发的誓，今天就实现了，这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