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朝她伸出手,在她的手触及掌心那一刻——
怕麻烦似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抱着她健步如飞。
盛柠:“……”
一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温时屹这儿拥有这个待遇。
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在机械性地完成任务。
一路沉默。
快到家时,盛柠突然开口。
“温时屹,我又受伤了。”
温时屹没回话。
“脚底流血了,走路很痛。”
他依旧没吭声,仿佛自己就是个聋子。
“我刚刚为了追你,病情恶化了。”
“……”
他总算是瞥了她一眼,只不过看她就跟看傻子一样。
“你待会要帮我吹吹。”
温时屹:“……”
脚步忽的停住。
与她衣襟相贴的胸膛起伏变大。
大的她完全可以肯定,这完全是被她气出来的,而他是在憋着不发脾气。
盛柠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过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盛柠只能硬着头皮补多一句——
“你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
温时屹依旧不屑于回她了,直接抱着她进入电梯间。
跟他们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对母子。
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小声问:“妈妈,这个姐姐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要人抱抱?”
盛柠:“……”
小男孩的妈妈急忙朝他们说了句抱歉,接着低头给儿子解释:“姐姐的脚受伤了。”
“可是我也受伤了。”小男孩举起手臂,上面有一条红肿的刮痕,“我也想要妈妈抱~抱~”
“还想要妈妈吹~吹~”大概是一电梯的人都盯着他看,小男孩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跟妈妈撒娇,“今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彤彤也给我吹~吹~了~”
盛柠:“……”
离开电梯一直到家里,盛柠再也没有提过“吹吹”这件事。
更是十分有自知之明,一整个下午没拿这件事去烦过温时屹。
直到晚上洗完澡,盛柠正准备换药,却突然想起来——
这个机会正好可以使唤温时屹!
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理由,要趁他的脑子还一空二百的时候,多多折腾他才行。
想到这里,盛柠弯起眼,随手拉开房间门朝客厅喊。
“男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换个药?”
这是盛柠第一次这么叫他,沙发上的身影纹丝不动好几秒,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喊谁。
随后,他关掉电视,从茶几上拿起药,往盛柠房间去。
推开门,盛柠坐在床边,长长的头发被拨至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线,和精致小巧的耳垂。
她今天带的耳坠大而繁复,耳垂敏感,即使摘下来有一会儿了,耳洞四周那一小片肌肤还是泛着红,在白皙一片中格外突兀。
活像是被人用力蹂/躏出来的。
温时屹目光只在上面落下了一秒,就移开了,安静地看着她。
盛柠懂他的意思,可怜巴巴地指了指包着纱布的脚踝。
“你能帮我拆开吗?”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盛柠并不想让温时屹见到这只受伤的脚。
尤其是上了药,没有清洗,又狼狈又难看不说,还浮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药味。
没想到温时屹的动作比她还要粗暴,居然直接一手捏在她脚脖子上。
盛柠被痛得脸色直接变了一个度,想都不想就制止住他的动作。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眼看着他拆到最后两层,空气中已经有淡淡的药味溢出来,盛柠更是痛得眼眶都泛了红,慌忙按住他的手。
哪有人拆纱布搞得跟谋杀一样的啊?
温时屹闻言,果真听话地松开了手。
盛柠松了口气,赶紧自己开始捣鼓。
没一会儿将纱布抽开了,她才将药水和棉签塞进他手里:“你来帮我涂药吧,要轻一点哦。”
“……”
温时屹没看盛柠的脸色,从袋子里抽出药水和棉签,另一只手直接将纱布抽开。
不解释,直接做。
即使是失忆了,行事风格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凉凉的药水触及皮肤,刺痛陡然间袭来。
“啊——”
盛柠痛得腿一缩,刚想逃离,却被他用力扣住。
“别动。”
他嗓音沉了几分,完全制住她时跟在她脚上上了镣铐似的,叫她完全动弹不得。
另一只捏着棉签的手沾了药水,再次涂上患处。
“嘶……”
“痛……”
“你你你别用力……”
“温时屹……”
最后一声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尾音都带了颤。
温时屹下意识抬头——
小姑娘大抵是真痛到吃不消了,眼尾染了红,眼眶也湿漉漉的,凝着他的眼神楚楚可怜。
令他不自觉回忆起失忆后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片段,她也是这般可怜兮兮,嘴唇都快咬破了——
上药的动作停住。
握着她脚踝的力道松了大半。
就是表情……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说,就是过于深沉,让人看不懂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盛柠眼睛一刻不敢眨地望着温时屹,生怕他待会儿一个不耐烦将整瓶药水直接泼她身上。
半晌。
他突然道:“有进步。”
盛柠:“?”
什么玩意?
片刻静默,温时屹回想着上午电视剧里,男主角是怎么夸奖安抚女朋友的,迟疑地接着道。
“起码这次没有哭。”
盛柠“……”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