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梵蹙眉，女子的力道并不大，但他的肩头有些发热。
他知道她在斋饭中下了毒，也感受那种毒素的异样在体内盘旋，但他用内力将毒压制，本是无碍，现如今那毒素好似又蔓了上来。
唐青雁径直坐到石凳上，她开门见山，“我在宴请你的斋菜中放了点东西，你可知道？”
寂梵回到古琴前的石凳上，“知晓。”
唐青雁惊讶，但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寂梵眸中平静如水，“姑娘不信在下，在下并不愿徒增姑娘烦恼。若饮下那毒，便能让姑娘安心，在下心之所向。”
万物皆有因果，若因他而起，那便因他而落。
他眸光清澈，干净的宛如深山林海中最幽深的泉水，不染尘埃，慈悲渡世。
唐青雁的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
这小师父从她出现之始，就没有过问过她任何事，她都给他下药了，他反而还在为她着想。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那毒是什么吗？”
寂梵摇头，他只知道那毒与他知晓的任何一种毒物都不一样，他只能暂时压制，但现在，那毒素又有种蔓延的势态。
女子坐在他的对面，她的清香似是放大了般，脑海里，她的眸，她的手，她嘴角边畔的弧度都格外深刻。
约莫是一种能放大情绪的毒，寂梵心想。
唐青雁手肘抵在石桌上，掌心扶着脑袋，斜看着对面的人，另一手随意搭在石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
她是真的发愁，这寂梵，但凡是有一点别的心思，她都能下得去狠手，但偏偏他是真的好。他们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他就不怕她直接用鹤顶红一瓶毒死他吗？
“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小师父哦”
她的语调拖着长音，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女子天生的娇媚。
寂梵合十的手掌不自觉用力，掌心微微出汗。
他这是怎么呢？
寂梵用内力强制压下体内的躁动，气血翻涌，下一刻，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
“你要死了。”唐青雁嗤笑打趣道。
这小师父像一张白纸，怪不得他的药效不发作，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明白。
寂梵的双手在颤动，只是掌心未曾分开过，他闭眸，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女子的一颦一笑，他用力将这些念头抛开。
“姑娘无需自责。”
他若死了，便是有此一劫，无怨他人。
唐青雁眸心微凝，笑着摇了摇头，好似是自言自语般，“傻子。”
连死都不怨她，她还真是这小师父的灾星。
起身，她走到寂梵身后，素手合上他的手背，将他的双手分开。
女子的温热将他的手引到琴弦之上，手背是烫的，面色是红的，连心跳都是撞击。心底有种冲动，但二十年来的信念将那冲动死死压制。
唐青雁勾唇，覆着寂梵的手弹了一个音弦。
琴声杂乱，细弦颤动，女子笑道，“你的琴不能抚平你的心，小师父，你修行还不够。”
寂梵睁开眼眸，女子的红艳在他耳畔，她幽幽开口，“你中的是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