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唐老爷子留余幼容和吴远弈用饭,余幼容拒绝了,交代了一句改日再来便准备离开。
吴远弈原是想跟余幼容一起走的,谁知唐老爷子缠着他死活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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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步出千机阁,天边尚有余晖。
景行街上不见雪的影子,只有屋檐之上依旧积着厚厚一层雪,在余晖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莹白,亮晶晶的。
余幼容稍一抬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比之前的景行街要热闹得多,路两边的兵器铺子也不再是空空荡荡的,里面虽不说挤满了人,伙计却也是有活可干的。
驻足街边的人眯起眼正要往更远处望,余晖不见了,行人也不见了,眼前罩下一片黑影。
突然被挡住视线,余幼容烦躁的朝面前的人望去,看清是谁后眉梢微扬。
早在千机阁与神机营开始合作时,余幼容就料到京营那边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这位杀伐果决的武宣王会跳过镇国大将军秦昭亲自来找她。
许是久经战场,杀戮太重,萧允拓身上自带一股骇人气息,就连路人都情不自禁刻意绕开他。
诸位皇子中他身材最是高大,即便余幼容的身高在女子中算得上是高挑的。
在他面前也显得娇小。
她没有仰头看人的习惯,也不喜欢莫名被人压一截气势,往后退了半步才对上面前人的视线。萧允拓似因面前人的动作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明显兴味。
可能是常年待在营中相处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性情豪爽的将兵,说话既不文绉绉也不拐弯抹角。
“你是因为杜若之事才不愿同京营合作?”
余幼容默默看他,因为累了,眉眼间更为散漫,半晌才道,“是吧。”她不想跟这人多纠缠,原想说不是。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想起了那一朵朵红到妖冶的小花。
好不容易解决了白色绢花,结果因杜仲的死红色小花又成了谜,而杜若目前是这个谜的重要突破口。
那日在石洞里听到的话,余幼容并未告诉萧允绎。
一来她也糊涂了,不明白到底如宋慕寒所说先皇后是被白绫绞死,还是如杜仲所说是死于似烟这种毒。二来——先皇后的死于萧允绎而言,是他心中跨不去的阴影。
她想要等查的再明朗些再告诉他,然后结束他近二十年的痛,从过去解脱出来,这也是她的私心。
萧允拓似没想到眼前这小女子比他还爽快,没有半分扭捏,直接认了。
接着便听她又说,“如果我说是因为杜若,王爷愿意将他交给我吗?”她微微倾斜脑袋,勾着嘴角匪里匪气的样子宛如萧允拓十分熟悉的兵痞。
他记得前几次见她,她总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现在是,装不下去了?
不对,是懒得装了。
“本王也不知杜若在何处,若有他的下落自当告知。”这人估计是常年板着张脸的缘故,明明想要将一句话说得软绵亲切些,开口却依旧生硬强势,表情也是僵到不能再僵。
余幼容看他一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允拓脸色稍沉,伸手欲抓住要离开的人,却被对方轻巧避开,他心下一惊,她竟然会武?
惊讶后他继续说,“瓦剌有变,近日多次侵犯大明边境,本王要五雷神机不是私心。”他目光烁烁,看得出是真的爱大明朝,这么多年四处征战也不是做给谁看。
“若京营有了更厉害的火器,往后对战瓦剌定会势如破竹,顺利将瓦剌军队赶出大明边境。”
所以呢?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