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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一(1 / 2)


富甲天下很快乐吗?

事实上,这种的快乐,你根本想不到。

作为名副其实的天下首富,谢泠不仅会玩得很快乐,还玩得非常疯。

她最好能玩得和尚破戒、烈女放淫、天下大乱才好,撕人脸皮、毁人体面,叫这些人统统都暴露出本性劣态,是她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

谢展年觉得这种心态大抵就像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也都别想是。金狱里爬出的恶鬼,要想祸乱人间,谁又能逃得掉呢……

他的目光投向帘幕之外,这会儿谢泠撒金子撒腻了,正蒙上眼睛,和画舫里的美姬玩起了捉迷藏。他摇着羽扇再度感叹:原来人有钱了,玩起来也是不分男女的。

南阳湖的花船相当于颍川的云韶府,对寻常人而言,是入不得的销金帐。但对豪商而言,却是最为适合用于造势扬名的好地方。

在南阳有一句市井老话,是谓:花船的姑娘崖边的花,看了失魂,采了没命。

嫖赌毒但凡是沾上一样,纵然你几代钱财,也未必是消耗得起的。是以老话里,失魂是没了心,没命是倾尽家财。那倾尽家财,不得饿死街头,死了下地府还指不定被老祖宗戳着脑门子骂。

总而言之,这等地方,小门小户去不得。而纨绔子弟没瞅准兜里的钱,也未必敢经常去。

谢泠今日又是包场,又是撒金子,突如其来的阔绰手笔,倒叫谢展年糊涂了。

毕竟不是初来乍到、为了扬名造势的豪商,何必如此?再退一步来讲,那横幅上写的,也不是她的名字。

为个不熟悉的道士造势,又是出于什么个目的?

谢展年的扇子摇得欢,脑子却乱成了团。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南阳花船是谢氏商会产业,谢泠再如何阔绰,也不会叫自己倾家荡产了去。

片刻之后,楼道传过来一行人的步履声。

谢展年收敛了思绪,眯着眼睛瞧去,发现是李长宴和荀承渊诸人。身为谢氏留在荆州的商会总管,若叫荀承渊发现他和谢泠的关系密切,容易让人起疑。

于是他连忙躲藏了起来。

而被蒙上白绸的谢泠在船台之上依旧玩得欢畅。

美姬娇妾们一边倒似地躲,笑声是莺啼燕语般的婉转。

谢泠锦衣如画,蒙着眼东倒西歪地寻,分明是抓不到人的,却还嘀咕着:“好姐姐们,可别让我逮着了呀。”

有美姬捂着帕子笑问:“小郎君,那逮着了怎么办呢?”

谢泠的语气尤为认真:“那我就将姐姐裱进画框里,挂在家中日夜赏玩。”

美姬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都说这小郎君,人虽小,但调情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呢。

她们以为她在调情。谢泠笑了笑也不应,只朝着她们嬉笑的方向摸过去,如意料之中那样,摸了个空。

直到听见了一串明显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谢泠背对着他们,白绸蒙眼,由于周遭光辉璀璨,故而哪怕是闭着眼,也有澄明的光芒透过眼皮。

身后的脚步渐近,谢泠佯作不知,还在捉瞎似地摸,内心却嘻笑——这下总该抓个美娇娘了。

适时脚步缓慢下来,谢泠寻到时机,转身一把扑了过去。她感觉到有人从身侧掠过,大抵是有人躲开了。

但是无妨,她抓着了另一个。

谢泠环着“她”的腰,咦……美人就是美人,这腰好生的细。她收紧了手,像极了寻欢作乐的风流儿郎,“姐姐的腰,好细啊,可惜就是硬朗了些……不过不要紧,这样硬的我也好生喜欢。”

她的手顺着后腰往上攀,游走到肩胛骨的地方,她咯咯地笑:“姐姐好一对蝴蝶骨呀,我也好爱姐姐的美人骨。”

“我好想啊……好想裱起姐姐的美人皮,日夜观赏,我也想用姐姐的美人血绘就一幅美人图,我更想要姐姐的美人骨,制作成我手中扇、掌心物,寸步不离我。”

谢泠的呼吸逐渐急促,她所言的东西已经在她脑海里浮现,叫她兴奋得想□□,苍白的脸都泛起了红晕,她将小脸贴在那处蝴蝶骨上,“姐姐,我的好姐姐,你随我回家吧。”

随我回家,让我将你的美丽变作不朽,让那最美的模样镌刻在心头。

“谢潺……你闹够了吗?!”被抓着的“好姐姐”加重了语气,又斥道:“荒唐!”

谢泠迷茫地歪了歪头,怪哉怪哉,她的好姐姐怎么有这么一口低沉的糙嗓音呢?但更怪的是,这声音怎么还这么像那穷道士的呢?

被蒙在白绸下的杏眼眨了又眨,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手下这身子,过于硬实,头扎在这胸膛……她的头还挺疼的,仔细感觉一番,似乎也不像是女儿家的娇躯。

谢泠一把扯下蒙眼的白绸,仰头对上了李长宴满是怒意的脸,那平日里都是个波澜不惊的冷脸,这下是热了起来,就是怪吓人的。

她慢吞吞地松开了手,又慢吞吞地退了一步。到底是不能暴露太多本性,要收敛些许。

最后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扬起天真烂漫的笑脸:“道长哥哥,好巧呀,你也来游湖啊。”

想了想,她又邀请道:“一起玩?”

李长宴无语半响:“……”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这都是你干的?”

谢泠摆了摆手,毫不自觉:“不用谢我,这是在为我们感天动地的义兄弟情谊,庆贺一下罢了。”

她有些激动地转了个圈,华衣如盖,“我为你扬名立万了,今日之后你将在南阳人士心中立足,届时拜帖无数,若是得到荀大人重用,功成名就之日岂不是近在眼前?”

女郎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在为这美好的未来进行无限畅想。这是好心在为他筹谋,无名无势的人来一个陌生的地方,是无法得到当地人看重的。

但似乎意识到他并不高兴,谢泠有些委屈,“你不高兴吗?”

这一副样子,好似但凡李长宴说个不满意,她就要哭起来。

李长宴一窒,两道远山似的眉拧得越发紧实了。他看看委屈不已的谢泠,耳边是周遭人群的窃窃私语,一口气憋在心头,发也发不得。

他毕竟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这好心叫他尴尬,也未必帮得了他,但一肚子教诲忽然埂在喉口,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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