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仪韶心念一动,定定地望着谢青棠,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哗哗的水流声从开始到静止,就?像常仪韶那颗不安分的心,也?从震颤慢慢地走向?了平静。这是谢青棠常做的事情,有意无意地撩拨,让他的态度更显得捉摸不定。常仪韶叹了一口气,在想自己是否操之过急。可要是按部就?班,更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够看穿那颗石头心。她叹了一口气,抬眸凝视着谢青棠道?:“那你教我。”
谢青棠:“……”她低头看着手中滴落的水珠,水珠中折射着自己带着三分无奈的神情。常仪韶确实是什么话都敢接。半晌后,她才道?:“大概是日久生情吧。”养老的人有一颗休闲的心,自然向?往的也?是细水长流,她已经看了太?多的风波,不想自己也?成为风波中的一个?。
常仪韶眸光幽暗了几分,她打量着谢青棠,似乎在斟酌她这句话的真假。
“常仪韶。”谢青棠忽地叹了一口气,她漫不经心道?,“你是我现在最?亲近的人,还不够么?”这个?世界她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养老——计划是这样的,可中途出了岔子。她没有亲朋好友,人际关系简单,算起来常仪韶的确是她最?亲近的人。
常仪韶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感到欣喜,反而是蹙起了眉头。
现在如?此,那么以后呢?
“不够。”常仪韶轻声道?,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只有两人一毛的安静环境中,仍旧是清晰可闻,她走向?了谢青棠,眼见着要与她撞上才堪堪停步,她望着谢青棠道?,“除了现在,我还想要你的未来。”
谢青棠偏着头,她眨了眨眼,道?:“常老师,你真是贪心。”未来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说不定。
眼见着那层隔阂要打碎,可谢青棠又重新往后退了一步,她不肯说开,常仪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期待着长久的相处能让铁树开花。
内心从一开始的焦灼最?后慢慢地变成了平静。
“我懂了,同吃同住同行,就?是没给你一个?名份。”
“你肯定是哪里得罪她了。”
陆黎一语道?破真谛。
常仪韶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加油,慢慢地感化石头心吧。”这是参谋最?后一条可是最?靠谱的建议。
寒冬腊月,沈城的天越来越凉,最?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到了傍晚的时候雪停了,天际勾起了一抹银色的月。月色与雪色流淌在天地间,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切开了混沌的夜。常仪韶与谢青棠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的厚雪吱呀吱呀作响。
雪下的冰冻让地面有些打滑,小区中玩雪的儿童哇哇大叫,时不时跌倒在雪地里,像是一个?大团子。
常仪韶在这个?时候抓住了谢青棠冰凉的手。
谢青棠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你是在汲取我的温度吗?”
常仪韶习惯了谢青棠说话的方?式,她颔首道?:“是,有点儿冷。”话音落下,瑟瑟的风裹挟着树梢的雪块坠落在地,溅起了纷纷扬扬的碎雪。
谢青棠“喔”了一声,又道?:“多穿一些。明天只会更冷。”南下的冷空气不讲道?义,可不管你到底是冷是热。
话语中藏着几分敷衍,常仪韶抬头望向?苍茫的天地,忽地生出一股落寞和委屈。“要是心冷呢?”常仪韶吸了吸鼻子,声音压低。她始终凝视着谢青棠,眼瞳中倒映着天地之间的绝色。
她们?从春天走到冬天了,契约已经结束。要说什么联系,那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可若只是合作关系,她们?也?不该有这种亲密。
谢青棠一怔,碎雪落在了常仪韶的发梢和围巾上,她伸出手轻轻一扫。到了唇边的话几番流转,变成了另外的字句。
“那就?……”谢青棠刻意地顿了顿,像是对常仪韶,也?算是对自己说的。
她的眸光流转,顾盼生神,剩下的半截话被风吹进了耳中,又顺着脉络淌入了心中。
“那就?再?等一个?春天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