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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艺大赛(二)(2 / 2)


好好的一场切磋琴艺竟会变成如此危险而不堪的局面,可怜的陆鸣轩痛哭流涕地向和瑾求饶:“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傅大人初入皇宫,对诸多规矩都不是十分熟稔,又性情骄纵了些才会口出狂言,但绝非有意冲撞公主,求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他一条性命!”

所有在场的人都不曾想到会变成这样。傅明的叫嚣和陆鸣轩的哭求夹杂在一起,如一根根刺扎在众人心底,刺激着神经。

御花园中争艳的百花仿佛在顷刻间失去了颜色,颓然而恐惧地瑟缩着枝叶,生怕受到殃及。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局面中,一直没有开口被众人忽视的一抹倩影却慢悠悠地从即恒身后走出来。即恒心头一惊,方才的混乱中他竟忘记了露妃!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远远地躲在了即恒身后,甚至躲到了和瑾身后。对于自己娇贵的身躯和腹中的龙子她比谁都宝贝,此时见场面已经稳定下来,她才放心地踱步出来,唇边含着一丝轻笑。

即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露妃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也向他抛来一道复杂的视线,似感慨似嘲讽,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但她并没有对即恒或和瑾说什么,只径直走到人群的正中央,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后,才居高临下地对跪在脚边的陆鸣轩和身后一众太乐府的人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自非议宫中之事,还企图对公主不利!”

陆鸣轩吓得魂都要飞了,连连直磕响头,不消片刻额头上就印上一片血迹。

露妃嫌恶地后退了一步,收起笑容,一双诡异的眼眸直直向傅明凝目看去。不知怎的,方才还一个劲闹腾的傅明突然如遭雷击般浑身痉挛了一阵,倏地闭口收声,再也不敢胡闹。

他同陆鸣轩一起俯身跪于露妃脚边,在后宫之主的威压下战战兢兢道:“请娘娘宽恕……”

“宽恕?”露妃眉头一挑,轻抬起脚背搁在傅明的下颌上,将他的头抬起来,忽然莞尔一笑,用坚硬的鞋尖狠狠踢在傅明的脸颊上。

傅明发出一声惨叫滚到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着。陆鸣轩等一干学生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几个第一次见场面的登时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陆鸣轩还算是定得住气的。除了刚进宫时陛下前来审查,他就再没有见过宫里这些大人物,此时虽然吓得不轻,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颤抖着嘴唇不停地在说:“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即恒与和瑾都没有料到露妃会突然发难,怔愣在原地回不过神。只有和瑾心念一转约摸猜出了一些缘由来。

琴梢之事牵扯到的凝妃正是露妃的亲姐姐,在凝妃被打入冷宫之际她可算是“出力不少”,于她也是一段不愿被提及的黑历史。如今她飞黄腾达,自然不愿意旧事重提,哪怕是一丁点也能牵动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傅明真是倒霉了喝水都塞牙。得罪了和瑾不说,连这后宫之主都在无意中一并得罪了,可他偏偏还不知道。

什么样的人可以笨到这种地步……连和瑾都暂时忘记了悲愤,替他惋惜起来。

不论如何,傅明都不可能在宫城中继续留下去了。不,落到露妃手里能不能保得性命都是未知……和瑾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转而一怔,她忽然发觉自己最近总是多愁善感,难道这也是“长大”的后遗症?可是看着眼前活生生一个人也许下一刻就会惨死在自己眼前,仿佛半年前那个雨夜重新在眼前上演,她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

即恒对傅明的遭遇亦是心惊肉跳,但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尽管心头苦涩却只好静静地站在一边围观。人世间有人世间的规则,皇宫亦有皇宫的规则,他无法插手,也不该插手。

可是正在他为自己的冷酷寻找各种借口时,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人却毅然站了出来,不顾他的阻拦走上前去,一把拦住施暴的露妃冷哂道:“娘娘,您身子贵重,就不怕伤了自己吗?”

露妃被猛地一拉,差点没有站稳倒下去,又被随后赶来的即恒顺势扶住。她轻轻撩起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面上仍自带着轻飘飘的笑容,仿佛刚才化身罗刹脚不留情的人根本与她无关,唯有一双诡谲的瞳色里散发的阴蛰之意暴露了她心中难以压制的怒气。

“六公主,本宫好意替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犊子,你倒嫌本宫多事了?”她牵起一丝笑容,恶狠狠地说。

和瑾面无表情地对上她假惺惺的笑容,目中泛起一股凉意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怕你伤了胎气,到时候皇兄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

露妃因怒意而气息微喘,平日里懒散惯了,现下一番剧烈的运动还真有点感到头晕。她对自己爱惜得紧,又顾忌到和瑾,而此时她的胳膊还被即恒扶在手里,看他警惕冷漠的模样显然不是在为自己关心,便知趣地退到一边,懒洋洋地说:“既然六公主不介意,本宫也不必自讨没趣。”她忽而又说,“只是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娘娘若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想皇兄不会闲到突发奇想去雀翎宫向你求证事实真相的。”和瑾语气冷淡地说。

露妃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她蓦地瞪住和瑾,目光冷冽。这死丫头分明是在暗讽她看似得宠实则失宠的窘境,早晚有一天她要撕烂她的嘴!

“好……回宫!”露妃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绪,喝令道,在一干贴身奴婢的簇拥下气冲冲地离开了御花园。

待得露妃走远了,陆鸣轩忙不迭又一阵好磕,冰凉的地面上已被他的血迹染红,一片红殷殷的令和瑾看着发晕。

“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够了!”和瑾喝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浑身是伤的傅明,对呆若木鸡的陆鸣轩怒吼道,“给我滚。趁我没有改变主意,滚得远远的!”

“是、是……”亏得陆鸣轩反应快,连忙招呼着学生一起将傅明连拖带拽地拉走。

傅明不过是一介弱气的才子,在经过露妃的□□之后早已没了反抗之力,被陆鸣轩等人架着胳膊拖走。只是在离去之前他忽然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眸问和瑾:“公主,琴梢真的弃琴不再弹了吗?”

和瑾阴沉着脸,然而还是回答了他:“是,因为她被伤了心。”

傅明听到这个答案怔了怔,嘴唇微张着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最后他终是摇了摇头低喃道:“她给许多人造就了梦想,包括我。即使她放弃了,我会接着她的路继续走下去……”

直到太乐府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花丛中,围观的宫人也各自散去了。

和瑾看着这满地的狼藉,重重叹了口气。

没想成这场游戏之战,最终会以如此一场血腥闹剧收场……

***

回到清和殿的时候和瑾心情很不好,柳絮则在一阵虚惊过后拍着胸脯叹道:“这个露妃原先还没看出来,下手真是狠啊,好好一个帅哥都被她踢成了猪头。”

和瑾疲倦地摊在椅子上,冷哼道:“被踩到尾巴的猫终于露出凶恶的本性罢了。”

柳絮眨了眨眼,上前问道:“她怎么了?傅明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勃然大怒,不顾形象当面开杀戒的?”

“有些事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既不顶饱又没有帅哥看,你八卦有什么意思。”和瑾淡道,剩下的半句话却是在嘴边呢喃,谁都没有听清,“我宁可把脑子洗空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柳絮知趣得很,立马就明白了和瑾的意思。她闭口不再发问,凝视着和瑾苍白的容颜有些心疼,手指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我不问了,你也别多想。你身子不好,又刚逢喜事,还是多休息的好。”

和瑾睁开怔忪的眼睛看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满是倦意的笑容。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困惑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喜事这么神秘?说来听听呀。”

和瑾猛地被呛住,满面通红,尴尬地连咳了好几声。侍立在一边的宁瑞忙不迭端来一杯水递给她,眼底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即恒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帮女人神秘兮兮的笑容,背上一阵恶寒爬上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倒是柳絮大大咧咧不怎么介意,她只是含笑起身,趁机摸了即恒的脸一把说道:“傻小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柳絮……”和瑾嗔怒一声道,却红着脸没能说下去。

即恒心头的迷惑更深。

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句话听来甚是耳熟,好像童年里无数次从大人的嘴里听到过,每当他问及一些困惑不已的事情时,大人们总是相互推诿着,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让他感觉自己被柳絮当成了不知事的小孩子般糊弄,所以他颇为不满地鼓起了脸颊。柳絮哭笑不得,大呼可爱不禁对他上下其手,他只好满屋子地躲。

和瑾对他们俩的嬉笑玩乐只感到厌烦。如今她甚是疲惫的脑子却始终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让她不得安眠。

真没想到这件事在刚刚尘埃落定时又被挑起来了……她可以预想到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今天在御花园所发生的事都会事无巨细地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包括琴梢。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那一夜磅礴的雨和剑身的冰冷依然能清晰地自脑海中回忆起来,连当时喷洒而出的血花都历历在目……当初她为了保护琴梢而换来的代价,却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而如今当她终于成功保住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仍然有人不怀好意地跳出来,企图将她费尽心思隐藏起的东西重新暴露在众目之下,置身于危险之中。她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意,企图伤害属于她的东西,企图对抗她的人,她统统不会原谅!

“公主,这个要怎么办?”

一个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怔怔地转过头看去,只见即恒正捧着那把琵琶向她请示如何处理。

既然闹剧都过去了,她自不会再碰它,留着何用?可是转眼她又想到今日闹剧上突如其来的真正闹剧,脸色一沉闷闷道:“即恒,我这五天来弹的什么,难道你真一点都不知道?”

即恒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我……我没仔细记……”

和瑾将信将疑地盯着他,见他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一双乌黑的眸子写着大大的“无辜”两个字,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恶气:“胡说,你分明是知道却故意让我出丑!”

即恒大惊,急忙否认道:“怎么会呢!卑职可是想尽了办法为公主挽回颜面……”话未说完他忽然一咬舌头,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和瑾脸色更黑,怒道:“要不是你添油加醋乱说一通,我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尴尬的!”

“啊?这都要怪我?”

“就是怪你!”和瑾伸出满是水泡的指尖,厉喝道,“你也给我去学,明天就学会《静夜思》,不然有你好看的!”

不等即恒申诉抱怨,和瑾愤然起身,佯装怒意满载地招呼宁瑞一起离开了大殿。

走到门外时,夕落的霞光照射到她的脸颊和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橘色彩衣。她朦胧间想起昨日傍晚时听到的心跳声,在宁静中沉稳有力地跳动着微快的频率,不知为何心情如拨云见日般转好,沉重的脚步也开始轻快了起来。

即恒心情复杂地对着躺在地上琵琶大眼瞪小眼,柳絮走过来安慰他说:“一个晚上学会《静夜思》,祝你早日成为第二个傅明。”

即恒不满地瞪她一眼:“我才不要像他一样娘娘腔。”转眼又倏地想到一件事,忙拉住柳絮的衣袖,面露不满道,“柳姐姐,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干吗要出那个馊主意让我点评啊。要不是你,公主能找到理由折腾我吗?”

柳絮却毫不在意地甩开他的爪子,嗤笑道:“我是给你提供献殷勤的机会,谁知道你殷勤得过了头,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能怪我吗?”她伸手去摸即恒的头,被即恒不高兴地躲了过去,便笑道,“加油吧,小鬼,有些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唉?她怎么又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即恒尚没有反应过来,柳絮已经翩然转身离开了清和殿。

只是在她悠然踏出清和殿时,脸上浮起一丝既是欣慰又是苦恼的笑容:小瑾的春天呀……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来?

到底是可喜呢?还是可惜呢?

她啧啧两声,继而叹道:这么纠结的事就让她自个儿纠结吧,咱还是想想自己的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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