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不顺眼泼谁】
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简浩闹事的机率,大管家自以为聪明地给他和黎书安排了一个单间。
说是单间,实际上是用一道两米多高的屏风从主席所在的花厅隔出来的。
原本按照简浩的身份不仅能上主桌,甚至还应该挨着平王,然而,考虑到这位祖宗的心智以及破坏力,大管家暗搓搓地决定还是圈起来比较好。
这样一来,既没有离主桌太远,又能让简浩独享一个席面——能想出如此两全其美的主意,大管家简直佩服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大管家做完这些之后并没有像二管家往常那样腆着脸跑到秦渊跟前邀功。因此,眼前多了道屏风,屏风后坐着个小祖宗这种事,秦渊根本不知道。
也是赶巧了,摆宴的花厅长度足足有十几米,四面通风,是专门为了商议军政要事而设。也就是说,两个席面上的人只要说话声音不是太大,便不会相互打扰。
因此,简浩同样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与那位“看上去就很讨厌”的平王殿下仅有一屏风之隔。
此时,主席上坐着一群武将,同袍之间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十分洒脱。
屏风这边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也喝得十分热闹。
简浩就像在家里一样,把旁边伺候的下人全都打发走,只跟黎书自由自在地喝酒聊天。
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这个屋子的下人提前得了大管家和二管家的双重叮嘱——这位小祖宗想干啥就干啥,你们可不能有半点忤逆——于是,下人们便听话地离开了。
“唔,这个不好喝,太辣……”
简浩嫌弃地把大半杯酒全都倒掉,吐着舌头一个劲扇风。他从前就不太喜欢喝酒,用他的原话说就是“白酒太辣,红酒太苦,洋酒太怪,还是果汁好”。
不过,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简浩决定要把之前没尝试过的全都尝试一遍。于是,他又拿起一樽看起来颇为精美的琉璃酒壶,把自己的杯子重新倒满。
新倒的酒液红红亮亮,看上去像葡萄汁一样。简浩十分惊喜地喝了一大口,结果“噗”地一下全都吐了出来——超难喝!
黎书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若是只为品尝,不妨少倒些,万一不合口味也不必浪费。”
简浩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倒酒要倒满,那个……后面是啥来着?”
黎书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颇为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
“呃……”想不起来了。
简浩只得含含浑浑地说道:“反正倒酒要倒满,这是规矩。”
“得,您说的都对。”反正您家有钱!
黎书见劝不动,干脆把自己的酒杯放到他面前,“待会儿你若还想倒,便倒在这里吧,我替你喝。”
“桌上还有这么多酒,怎么能让你喝我剩下的?”简浩说着,很是豪爽地把酒壶推到他跟前,“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倒,反正不用花钱。”
黎书嘴角一抽,很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此时简浩杯子里还剩小半杯葡萄酒,他正要倒掉,恰好看到黎书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
他把手往痰盂的方向挪了挪,黎书的视线随之跟了过去。
简浩脑袋里灵光一闪——这家伙不会有强迫症吧?
他试探性地把杯子放回桌面。
果然,黎书大大地松了口气。
沃的天!简浩当时就惊了,难道还有一种强迫症叫做“不能倒酒症”?刹时间,他对自己的好友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黎书并不知道自己“被得病”的命运,为了奖励简浩的“节俭”,他亲自为他倒上了最后一种酒。
这种酒用一樽细腻精致的白瓷瑶仙瓶盛着,酒液的颜色清清泠泠透着几分淡淡的绿,就像河边青青的草地,又像尚未成熟的梅子。
黎书温声解释道:“这是岭南的特产瑶仙酒,入口清甜,带着野花的芳香,尝尝看喜不喜欢。”
然而,简浩却完全没听他说,一双澄净透亮的棕色眼睛只好奇地黏在酒瓶上。
似乎看了许久,他才突然冒出一句,“为啥这东西有三只耳朵?”完了还强调般点了点头,“没错,我数了好几遍,就是三只!”
黎书手一顿,即使不用看他也已经猜到,这位脑回路异常的世子爷定然是把瓶颈上环绕的三位“瑶仙”看成了“三只耳朵”。
他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着岭南瑶仙的传说,一边把酒杯推到简浩跟前,“这个不辣也不苦,世子爷不妨尝尝看。”
简浩一边把酒杯捏起来,一边不满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换个称呼?你说咱俩以后喝酒的机会越来越多,你整天世子爷世子爷地叫着,跟个下人似的。”
明明是拉近关系的话,被他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的……黎书无力吐槽,只得哼笑一声,说道:“说到这个,我心里早就想到了一个称呼,非常适合你。”
“什么?”
“小耗子……”
黎书之所以敢于说出来,一来是觉得简浩这个连官话都说不好的“半·天狼人”不一定能听懂,二来,也是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若是简浩听不懂,他以后就暗搓搓地这么叫;若是他当场翻脸,恐怕以后就要考虑“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