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氏有些不高兴,“……嫮娘来家这才多长时间啊?我都还没捂热呢,怎么就有人来打主意了呢?我丑话先说前头哈……叙旧可以、提亲免谈!”
丹萱“卟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崔氏无奈地说道:“娘啊,嫮娘和丹萱的名字都已经记在咱家族谱上了,日后嫮娘就是嫁了出去、也是咱们叶家的小娘子呀!您想见她、让她常回来不就得了?”
“呸!”小汪氏啐了长媳一口,指着叶蓁蓁说道:“难道这一个不是我的心头肉?当日哄着我说、反正也是嫁去老亲家,且武家和咱们又不远、不就隔了两条街?如今你们看看……我要见我孙女儿一面,还得提前大半年先预备着!”
叶蓁蓁垂下了头。
米氏却道:“可以先定亲啊,拖上三四年再嫁也无不可!”
叶蓁蓁实在忍不住,又有些好笑,便小小声说道:“……人家也没说要来咱家提亲。”
女眷们齐齐一愣,然后全都笑了。
“是我的不是!”小汪氏笑道,“哎,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呆会子在外人面前,你们可不许提起这茬儿哈!”
丹萱小小声说道:“也是咱们家风水好,才是人人都有福报的。”
“这话我爱听!”小汪氏说道,“可福报一事,也得自个儿修行才是!”
丹萱含笑应了一声是。
没一会儿,众姐妹们换了见客的衣裳过来,向长辈们请了安,小汪氏这才领着众人去了花厅。清了场子之后,这才传话去了前院,让武霸图陪着裴镇亭进来。
叶蓁蓁已是出嫁女,便坐在米氏的下首。还没出阁的三位小娘子则依例坐在纱屏后。
很快,康嬷嬷就领着武霸图与裴镇亭进来了。
——裴镇亭是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郎君,身材高挑、偏瘦削,长得虽不如武霸图俊美、却也个英俊青年。只他也是年纪轻轻的就有了白发,虽脑后的头发还是乌黑的、但鬓边却隐约染霜。
“……侄孙见过伯夫人,愿伯夫人身子康健,万福金安!”
说着,裴镇亭朝着小汪氏行了个孙子辈的磕头大礼。
小汪氏连忙吩咐武霸图,“二郎快把候爷扶起来!可不敢当……”
武霸图便扶了裴镇亭起来。
裴镇亭恭恭敬敬地说道:“其实家下应该一早就前来叙一叙老亲情分的,只家里事务繁多,所以耽误了……”
小汪氏便问了他裴家的家谱,列下来、对比了辈份,果然裴镇亭与叶蓁蓁是一辈儿的,所以方才他冲着小汪氏自称侄孙、也是对的。
这时,被崔氏抱在怀里的小五郎突然看着裴镇亭,“啊喔俟”的叫了起来。
裴镇亭看着小婴孩,笑了笑,伸手在荷包里找了找,掏出了一样物事,然后冲着小五郎做了个鬼脸、又拿着那东西晃了晃。
小五郎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鲜艳布偶,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众人皆尽惊呆!
——这裴镇亭怎么还随身带着哄孩子的小玩意儿啊?
只见那裴镇亭将那布偶花马移到了小五郎的左边、小五郎就看向左边;把小花马移到右边、小五郎又跟着看向了右边……
最后裴镇亭拿着那小花马晃了几下,小五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下子,叶家女眷们都笑了起来。
裴镇亭对崔氏说道:“婶子,可能让侄儿抱一抱小五郎?”
其实崔氏是不愿意的。
——青年郎君么,哪个会带孩子?万一把孩子给摔着了、伤着了……那可怎么好!
可她又被小汪氏杀人一般的眼神给逼着,只好假笑着把儿子递了过去。
不料,裴镇亭娴熟的抱起了小五郎,抱着小五郎转了个圈儿,又逗弄了几下……小五郎再一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女眷们就没有不疼爱孩子的!
此刻见裴镇亭这样会带孩子,顿时对他心生好感。就连崔氏也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汪氏笑道:“也是看不出,你是个能干的!”
裴镇亭叹气,“回伯夫人的话,也是没法子啊,内子两个月前仙去,我是……唉,只能又当爹来又当妈!”
女眷们顿时心生同情。
崔氏问道:“家里有两个孩子吧?”
裴镇亭点头,“回婶子的话,大娘子三岁,大郎也才八个月大。”
米氏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府上的四夫人和六娘子……还没找回来吗?”
裴镇亭默然。
半晌,他才低声说道:“是侄儿没用……至今也没能把她们给找回来。”
纱屏后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啜泣声音。
花厅里原本欢喜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小汪氏和声说道:“镇亭,你可还记得昔日你家的邻居、梅府的三娘子啊?”
裴镇亭脸上的表情略有些缓和,含笑说道:“记得,昔日也算是……”顿了一顿,他才说道,“也算是情同兄妹。”
小汪氏笑道:“我和她很是投缘,如今她已是我的孙女儿啦,正儿八经的记谱孙女儿……嗯,你可想见她一见?”
裴镇亭立时转看向了纱屏,透过纱屏、隐约可见有三位装扮一模一样的美人就坐在纱屏后?
他随即低下了头,“那便求伯夫人允我同她、就在这儿说上几句话。”
小汪氏一听,心里舒坦极了!
——原她还担心裴镇亭会得寸进尺的想和嫮娘私下见面呢!如果就在这儿说上几句的话,那倒是挺好,并没什么私相授受的。
于是小汪氏和颜悦色地交代裴镇亭道:“那我便允了你,只你要知道,如今她再不是梅三娘子,她是我的孙女儿叶嫮娘,你可明白?”
言外之意——嫮娘已是叶家人、你别再和她说以前梅家的事儿了。
裴镇亭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小汪氏这才扬声说道:“嫮娘,和裴候爷问个好罢!”
端坐在纱屏后的叶嫮娘立时站起身,隔着纱屏朝裴镇亭盈盈下拜,口称:“嫮娘见过候爷。”
裴镇亭顿时愣住了。
——这把声音……果然是记忆中的邻家妹妹!
一时间,裴镇亭心中思绪翻涌!
“一别经年,妹妹……”说到这儿,裴镇亭几欲哽咽!
沉默许久——
他终是压下了心中的难过,颓然说道:“知道妹妹如今的造化,我也就……放心了。愿日后妹妹能一世安稳、富贵荣华。”
叶嫮娘没吭声,眼泪却哗哗地往下淌。
——昔日的邻家哥哥是何等的鲜衣怒马、少年得意!可如今却是这样一副华年早生、不得志的憔悴模样儿!再想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往事不堪回首呢?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些,轻声说道:“也愿候爷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裴镇亭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肺炎的事儿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春节期间小天使们索性别出门了,就在家刷小说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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