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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他走了(1 / 2)


阮轻暮怔怔听着,半天才小声说:“都登记啦,老简那里也批了。”

不能再靠近了。

每多靠近一点,就会多开心一点,分离的时候,就会觉得越发惆怅难言。

上辈子最后一次江畔分手时,这个人望着滔滔江水,也曾沉默良久,说了一句“若是真的,再见时我必还你公道”。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一直隐约盼着再相逢的一天了。

总肖想着这个人终究会满怀内疚而来,郑重执剑道歉,自己也会嚣张又得意地大笑一声:“哎呀呀,原来秦少侠也有认错的一天。好啦,就饶你赔我一坛桃花酿吧。”……

他从恍惚里回过神,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冲着秦渊勉强一笑:“就在楼上楼下,以后你可以去找我打牌,我抬脚下来,也能找你问题目,一样的。”

秦渊无言地坐着,安静地靠着墙坐着,凤眼低垂。

半晌,他望了望台灯上的时间显示,轻声说:“睡吧。”

阮轻暮忽然拿起手机,对准了那个小台灯,开始找角度。

左左右右拍了好几张,他看着画面背景里的那个人,忽然心里微微一动。

悄悄调整了一下角度,正要按下拍摄键,秦渊却抬起了头,无声看来。

阮轻暮手微微一抖,按下的画面就有点模糊了。

镜头里,温暖的一团光晕如织如水,映着那张熟悉的侧脸,向着镜头望过来时,神情沉静,一双凤目微微闪烁着星光。

阮轻暮赶紧摆摆手:“你别管,我拍个台灯照片。”

拿着手机,他在淘宝上用了照片搜索,很快,一模一样的商品被识别出来。

……特么的居然要798元??

英国出品、获得德国红点工业设计大奖,“外观简约优雅、质感一流保证”。什么鬼,淘宝上类似的小台灯义乌产的,不才几十元吗?

他搜了半天,终于悻悻地关上了淘宝。

可恶,想买一个同款台灯以后在四楼用,居然要一个月的生活费。

上个月的苦日子刚过完,这个月的八百元新生活费刚下来,就算再想要,他也不能这么乱花钱。

这个破世界,又有空调又有手机,好玩得很,就是什么都要钱,竟然还要自己挣!

……

老简那边动作很快,在收到阮轻暮的调寝室申请后,手续立刻走完了。

周六下午没有课,阮轻暮离开学校回家前,先去了一楼搬行李。

推开106寝室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事,那位寡言冰冷的室友没有留在宿舍,阮轻暮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开始动手收拾。

打开没上锁的柜门,他忽然一怔。

多了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那盏精致的小台灯。旁边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刚健虬劲的一行钢笔字。

“赠别礼物——祝成绩进步。”

……

校外的马路远处,秦渊拉开轿车的车门,坐上后座。

严叔稳稳地开着车,看看后座的男生,有点不安。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在别人眼里总是一副面瘫少年模样,可是在他眼里,却能分得清这孩子什么时候是真的心境冷漠,什么时候有一点小小的高兴。

假如说这学期开学后,自家的小少爷显得有些不易察觉的开朗,那么现在,他的情绪又显得低落得多。

“小渊最近学习辛苦不?”他没话找话。

秦渊的目光从窗外的风景收回来:“嗯,不辛苦。”

汽车开出了学校附近的街区,向着一个闹中取静的豪华小区驶去。

九月的气温稍稍凉快了点,半敞开的车窗外风拂了进来,带着不知名的路边花木的香,幽暗又细密,是这座城市熟悉的味道。

秦渊坐在后座,黑亮的额发被吹动,他低下头,沉默地撕开了手中的一个小糕点,慢慢地放在了嘴边,一口口吃起来。

阮轻暮走的时候,床上和桌子都收拾得很干净,只在他桌上留下了一包这个。

雪白的酥皮,暗红的酸甜的山楂馅,和第一次住进106时放在他桌上的一样。

山楂锅盔。

以前从没吃过的东西,酸甜的滋味和酥面皮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绵长细密。

严叔从后视镜里看看他,好奇地问:“学校食堂的点心啊,做得还怪好看。”

这孩子从来也不吃甜食的,看样子,那东西挺甜吧?

秦渊“嗯”了一声,纠正:“同学送的,不是食堂。”

严叔很高兴:“哦哦,是你那个同寝室的同学?”

开学以后,这孩子忽然主动和他说,他的单人寝室里搬来了一个新同学,虽然是别的班级的,可是人很有趣,人品也好。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说得认真,也很开心。

后座上的秦渊慢慢地咬着山楂糕:“嗯,他送的。”

半天,他才低声地说:“不过他已经搬走了,回自己班宿舍去了。”

严叔一怔,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安静的少年,不知怎么,心里有点微微的难过。

“会有新同学来的。”他赶紧安慰着,“你要是觉得冷清,可以找你们班的男同学住过来嘛。”

车后座的大男生面无表情地吃着糕点,薄唇边沾了点暗红色的馅儿,半天才冷淡地说:“不会的。”

不想让任何人再住进来。以前没想过,以后也不再想了。

秦家在本地做企业多年,房产自然是不缺的,这套房子也是因为秦渊要在附近上学,才专门买下来供他周末歇脚。

小区距离实验高中大概半小时车程,安保严密,绿化漂亮,是城区内少见的低容积率高级小区。

严叔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跟秦渊一起上了直达电梯。

公寓房套内面积很大,秦家给儿子买的这套大概两百多平米,是个大平层。在一年前住进来时就提前做了精装修,除了卧室和大书房,还特意装修了一个健身房,里面有不少运动器材,正中心还吊了个练拳的大沙袋。

打开密码锁进去,秦渊把书包放在门边的玄关柜上,严叔拎着车后备箱里拿出来的一大包东西,进了厨房。

“我把牛奶和水果放在冰箱里了,待会儿刘阿姨带菜来,给你做晚饭。还有什么要买的么?”他打量着冰箱里面的存货。

秦渊摇摇头:“东西都很全。”

“行,你缺什么,给我发个短信,明天中午我开车来接你去吃饭。”

秦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再说吧,严叔你等我短信。”

严叔心里叹了口气:“那行。”

严叔关上门走了,秦渊打开行李箱,把需要机洗的校服放进了洗衣机,按下清洗键。

日常穿的内衣都在他自己手洗,可校服整套洗起来就有些吃力,再加上他换得勤,有时候甚至上下午各一套换着,全靠自己手搓就太费事。

通常都是简单过一下水,漂一下汗渍就晾干,到了周末带回家再统一机洗,烘干后,下周一再带回去学校。

阮轻暮刚住进来的时候,还为这个发过愁。

虽然好像家境很不好,但是也一定被家里人宠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

连衣服也不会洗,第一次换下校服的时候,还对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足足发了半天的愣。

又爱干净,又一副无从下手、也不想下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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