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还发现,殷志似乎和邱乘十分熟悉,仿佛是好友一般,一见面就聊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大,惹来其他学生的侧目。两个自诩高傲的人遇到一起,恨不得把周围的人都踩到脚底蹂·躏。
半个多时辰后,所有交流生都到齐了,共有六十七人。
其实,江西大大小小的书院,足足有近三百所。只是,并非所有的书院都在白鹭洲书院的邀请之列。毕竟,有些书院太小,学生也少,影响不大,另外就是白鹭洲书院安排不下这么多学生。即使如此,一次性·交流六十七名学生,也属盛况了。
看到人到齐了,方卿转入书院内,不一会,随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肖平稍稍惊讶,因为走出来的老人,恰恰是当日在品香楼遇到的那位。
看到老人出来,白鹭洲书院的学生都一起称其为“山长”。殷志顿时愣在了当场。
邱乘推了推殷志,问:“你怎么了?”
殷志道:“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不是康解元吗?怎么又有一个山长?”
邱乘道:“康解元是刚到任的。之前,书院的山长一直都是汪山长。哪怕他卸任了,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山长。”
殷志问:“既然退了,怎么他还不回家养老?”
邱乘道:“虽然他不是山长了,但担任了监院。别看他平日里笑呵呵的,严厉起来,没有不怕的。你可要小心。对了,汪山长还是汪府尊的父亲。当年汪府尊重建白鹭洲书院,汪山长便来此任职了。另外,汪山长可是在南京国子监里担任过祭酒的。”
殷志的冷汗不由流了下来:当日其貌不扬的老头,怎么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仿佛是看到了殷志,想到了那日的对话一般,老人笑道:“我早已不是山长了。你们也不用这样称呼。想叫,就叫我一声先生吧。”
看了看汇聚而来的数十个交流生,汪夫子道:“想必各位到此之后,都或多或少对白鹭洲书院有所了解。白鹭洲书院虽然是江西四大书院之一,但命途多舛,饱受磨难。前次复建,我们修建了理学、忠节、名臣三坊,并兴复二程祠。来白鹭洲书院,先到三坊和二程祠祭拜,已经是定例。今天,就由我带着大家祭拜先贤。”
在白鹭洲书院之前,有一方池塘,有江中活水流入流出,名为泮池,有桥立于其上。泮池不远,便是理学、忠节、名臣三坊和二程祠。
肖平和解鉴跟随汪夫子而去,曾芸芸则在附近等候。
泮池附近,建有号舍百个,想是书院考试所用。曾芸芸虽然当过大学教师,但如此考试形式,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新奇,便欲好好研究一番。
谁料到没走多远,便看到康啸林陪着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少年。
中年男子三十多岁,身形矫健,富有神采,与康啸林相谈甚欢,倒是那少年,虽然剑眉星目,孔武有力,偏偏郁郁寡欢,让整个人多了一丝奇特的气质。
曾芸芸站在一侧,康啸林并没有注意到他。
中年男子道:“康兄,今日各地书院学子云集白鹭洲,我今日来此,一是开开眼界,看看各地才俊,二是带着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入学。”
康啸林道:“贤侄此前在什么地方读书?”
中年男子道:“此前在岳麓书院。只是遭逢了一些事情,坏了心境,我便给他换个环境。”
康啸林道:“这几日,我们正好在招纳各地游学的学子。不妨贤侄先报名,随这些学子一起旁听,再行分配讲堂。”
中年男子道:“这样倒好,先让他了解一下书院的环境。”
二人聊了一会,却发现身后的少年没有走过来,反而是怔怔地看着曾芸芸。
康啸林不解情由。他倒是认出了曾芸芸,乃是当日鉴湖上所见的那位。看他独自站在这里,莫非是作为交流生来此,却走迷了路?
再看岳麓书院来的少年,盯着曾芸芸的脸庞看了片刻,早已红了眼睛,竟然流下了两行泪。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也看了曾芸芸一会,面露惊讶,随即叹道:“这孩子,又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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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上,吉安知府汪可受重修白鹭洲书院,是在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完成的。为了剧情的发展,作者将这一时间提前,并且对书院的制度进行了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