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君宜修也有几分怔愣,方才皇后说要将姒槿嫁给他时,他仿佛置身梦境一般,不过这梦境被打破地也实在是快。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姒槿的话已经响在耳边,听着姒槿冰冷夹杂怒意的话,君宜修眸光微动,随即敛了眸子,藏起眼中即将泛滥而出的悲色,低头苦笑。
“儿臣不愿嫁给他!”姒槿的语气极其坚定,曾经她在皇后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皇后也没想到姒槿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抬起手来指着姒槿,许久没说上话来。
不再理会姒槿,皇后转头看向坐在殿下的君宜修,沉声问道:“不知宜修觉得此桩婚事如何?”
从前皇后厌恶君宜修,不喜欢姒槿与君宜修接触,一是因为君宜修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女人生的庶子,二是君宜修性子沉闷实在不讨喜,若是姒槿嫁娶,十足会受委屈。
而如今皇后之所以问君宜修,是吃透了君宜修对姒槿的感情。早先她便派去人到君宜修的身边,原本只是为了监督他防止他与姒槿见面,后来倒是无意知道君宜修竟非姒槿不可。
听到皇后抛来的问题,君宜修缓慢地从座上站起,随后跪倒在大殿之下。
“回皇后娘娘,臣,不愿意……”如此简单的几个字,好似用完君宜修毕生的力气。
他分明做梦都想娶她,他想娶她爱她,将她护在手心之中一辈子呵护她。他也想与她生几个孩子,男孩女孩,承欢膝下。
他的梦中,曾无数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可是梦境的下半部分,总是她跌倒在血泊之中,捂着小腹痛呼挣扎,而他却如魔怔一般,离她越来越远。
他分明是想回头,去她的身边将她抱起,可是那可笑的高傲,让他离她越来越远。
梦境的最后,总是她如鲜血一般的海棠红宫装迎风起舞,鹅毛般漱漱落下的大雪落满她的肩头,她看着他的眼中再无爱意,只留下一句:“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上一世他们二人之间全是痛苦与后悔,这一世他本想用他的一生去补偿她,可是如果她也是重新再活一次,他怎么忍心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分明爱极了她,却必须要放开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君宜修的回答,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公主不愿,臣也不愿勉强。”
姒槿也未料到君宜修会做出这样的回答,看这一世君宜修对她的态度,姒槿还有些担心。
转头将目光落在下面跪得笔直的君宜修身上,于姒槿记忆中,在苏承宜即位重用君宜修前,君宜修一直都是沉默寡言,隐忍不发的,可他如今这番模样,像极了几年之后那个久经沙场的骠骑大将军。
愤怒之下的皇后抓起手边的砚台向君宜修掷去,君宜修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重的砚台狠狠地砸在君宜修额上,几乎是立刻,便有鲜红的血液自伤口流出。
姒槿看了也是吓了一跳,这样沉重的砚台砸在人脑袋上不得将人砸晕?
可是君宜修好似没事人一般,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流过他的眼睛,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滴在凤栖宫的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汇聚成一滩,在座的一个是君宜修的生父,一个是他的姑母,没有一人将他的伤口放在眼中。
姒槿看不下去了,拧着眉转头对皇后问道:“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皇后正在气头上,听到姒槿略带质问大花语,顿时怒上心头,指着门口对姒槿道,“你们两个,给本宫滚出去!”
姒槿握紧了紧拳,面色有些难看,却也二话没说,转身快步向殿外走去。
一直跪在下面的君宜修,跟在姒槿身后出了凤栖宫。
出了凤栖宫,姒槿没走几步,回头看向君宜修,他额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看起来依旧渗人。
“今日多谢你,你这伤口有些严重,还是早些回去处理吧。”
君宜修面色煞白,唇上已无血色,听到姒槿的话,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谢殿下关心。”
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君宜修相处,姒槿想找借口离开:“今日时候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姒槿,你相信人死会复生吗?”见姒槿要走,君宜修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姒槿身子猛地顿住,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