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展方才见他合上窗边便好奇,这时自然去了,打量几眼:“这扇窗开得正好,连巷外之景都能见着!”
“近处可还瞧见什么?”
“河!二哥是说要钓鱼么?”他对钓鱼倒是热忱。
“……再近些。”
“再近了只有眼下这个小园儿了。”小园子有什么好玩儿的?
“这园子可是许多人想进也没机缘进的。”
少年闻言,从木椅上跳下来,凑到这边顾祁溪面前:“我省得了,你是叫我带你去逛园子去。”说完后忙闪开到三尺开外。
顾祁溪却极认真地点点头,一副商量口吻:“如何?”
容展结舌之余,忽听一人冷笑声。这声笑,倒是会坏氛围,此处再无他人,顾祁溪冷着脸看去,容辰只得体一笑,一来又觉自己眼力着实好了些,之前不过随意调侃几句,居然真教他起了心思?
“倒还记得有人说过‘人不比瓶’的话,今儿还是欢喜凑上去了。”
容展却不蠢:“我省得了,你二人有事瞒着我。”
“我二人能有甚么事?”
这话反驳的,竟颇有些颜色。容展愈发自怜起来:“你们平日便不带我玩,如今不与我说还拿我当傻子骗,我才不去。”
“你若不去,下回要出宫我端王府是不接话头的。”与顾祁溪兄弟一场,容辰可谓是义气至极,只是对亲兄弟便不哪般仗义了。
容展斟酌许久,觉得自己才十一实在教人难过些。板着脸:“去便去。”
顾祁溪这才好心来,拍了几拍少年的背:“走罢,定有你喜欢的。”
“当真?”
“当真。”
三人便这么浩荡出了清月楼,来至木香园外。
木香园乃私人园子,不似木樨园是供人游憩的,故而也无人守着门,此时容展充了头阵,握着门环扣了几下门。而后一脸欣喜回头来,与二人道:“这铺首好生精巧,边儿上还打着花儿呢!”
一个铺首也要稀奇半晌,到底是富贵惯了,见多了鎏金狮子、老虎的,此时见个黑油锡的门环也要赞番。稍微年长的两个富贵窝中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哂笑起他来。
这时候门从里边儿开了,一个圆脸儿的粉面小子开了门,见门外众人后讶异了些,多打量几眼:“几位爷甚么事来?”
“咳,”少年清清嗓子,端出皇家威严来,“叫你家园主出来。”
顾祁溪在身后挑眉,一时间甚么也不想了,只想看看这位生得高贵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些甚么。
“不巧的,我家姑娘刚走。”
容展回头,看两位哥哥眼,似是问可还要进去。
顾祁溪却是没料到这么会儿人便去了,兴致缺缺摇摇头。
“既园主不在,我们亦不打搅了。”
“几位爷好走。”连生鞠一躬,又看了两眼来人才关上门。
门外少年却高兴地从几阶踏跺跳下来,笑得得意:“我晓得了,二哥是喜欢上这家姑娘了罢。”方才那个白馒头似的小厮口里说的园主是“我家姑娘”,他可不傻。
笑话。
只是这话他既不应承,也不驳斥。
容展却不晓得是自己说错话,还缠着宽解他:“依我看,今儿见不着,明儿准能见着。”
左一句右一句,一路宽解到街市上,登时教繁华大千蒙了兄弟情分,一会儿望灯铺上跑,一会儿凑去杂耍堆里赏人几块碎银子,便连胭脂铺都要去瞧上几眼,如此机灵的孩子却只能憋闷在宫中,却是招人疼人。
此时却也教人嫌。
因陪他玩儿了一日,抵府上时天已晚了,尚未拢自己院里便教守在院外的天隅见着,跑来跟前:“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的还当您会从侧门回来。”
“甚么事?”
“下午时候从秦司农府上送来车荔枝,老爷叫你去他院里。”
下午时刚刚错过秦家小姐的人不免好奇,听闻这话才又折将去正院里,顾泽卿一见他便冷了脸:“又去甚么地方胡来了?这时候才落屋。”
“教容展缠住了,故而归得晚。”
“几时不见你,怎这般小气了,姑娘家坏了你几颗荔枝还教人赔上门来?”
这事顾祁溪倒是委屈,那时候听天奇说了久不闻动静,还当是听了不必致歉的话去,谁成想她真有这般“缓礼”的能耐。不免想起那盆不争气的珍珠兰来,也是月余才送来府上致谢的,真……真教人头疼。
顾泽卿见他反面色不虞,又要斥他几句时,却教顾文氏出言拦了来:“好了,他晓得甚么,一见面便怪他。”又打起圆场来,“不过些荔枝,倒是难为秦司农从南边儿又运来了。”
“……”这圆场,父子俩倒是一致心思觉得很差。
顾文氏再接再厉,又说了许多闲话来,丝毫不见往年名扬京城的才女风采,顾祁溪与顾大人间的硝烟连取火都没找着便全教顾文氏与中秋绿灭了,一派和气。
末了,半车的荔枝全随顾祁溪回了院里,依顾文氏的话说来便是:“原本是你生辰那日的荔枝,今日赔来自然都归你了。”
生辰……顾祁溪捏捏眉心,罢了,看在是她送来的份上,且收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