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是，本活得像个米虫一样，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凌熠想若是他只占几句自己口头上的便宜倒还好，自己也不愿和这人一般见识，便没回答。
“哟，还带着妹妹一起来的呀”那小女孩闻言往凌熠身后缩了缩，抓紧了哥哥的衣服，樊赫仿佛终于抓到了什么一般，笑道，“你这妹妹长得也还算可以呀，我看你们蹭吃蹭喝倒是舒服，不如你这妹妹我就勉强收入房中了吧。”
凌熠闻言身后一只手猛然攥紧，骨节分明得有些苍白，偏偏面上也不好显示出来，只是回道：“岂敢高攀大少爷。”
凌熠觉得那种久违的愤怒和暴虐又翻涌了上来，但偏偏此人还不能任他随心所欲地处理，只好隐忍不发。
樊赫笑了一声，问道：“那你白吃白喝可怎么行呐。”说着又靠近了几步，凌鸢抓着凌熠衣服的手不住颤抖着。
凌熠安抚性地拍了拍凌鸢的脑袋暗示她别怕，又对樊赫说道：“大少爷想怎样都可以。”
这是那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樊煊突然站起来冲着樊赫说道：“大哥……”只是那带着颤音了声音并没有对樊赫造成什么威慑，反而平添了笑料。
樊赫看着那软弱无能的二弟，很是不屑，这弟弟从小就两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还不如他那低贱的娘亲会讲话，又总是做什么都高不成低不就的，樊赫对他也自然是十分随便，随手抄起一本书丢了过去，樊煊反应总是慢半拍一般，硬是没有躲过，额角见了血。那摇摇欲坠的好心便就此泯灭了下去，慌乱地躲到一边了，眼眶通红似是要哭一般。
凌熠见那樊赫还要发难，便道：“君子不贰过，不迁怒，大少爷如此翩翩君子何必迁怒无辜之人。”
樊赫觉得这人说话竟也算中听，便转头看着凌熠道：“凌小少爷书读得倒是不错，不知有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听说过？”
凌熠听闻只觉得方才压下去的那一股火气再次暴涨，这人为何竟想折辱自己至此。
只听樊赫说道：“不如凌少爷用这个还我樊家养你之恩？”
凌熠原本皮肤就带些病气得苍白，闻言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只是那唯一一点血色也褪了下去，唯有一双瞳孔黑得厉害，这些人没注意过他，也不知道他瞳孔原先不是这个颜色，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我杀了这个人，会怎么样？短短一瞬，这个问题在凌熠脑子里已经环绕了几遍，若是如此，自己倒是不要紧，凌鸢怎么办，凌鸢怎么办。凌鸢这两个字倒是像一盆凉水一般，把凌熠满腔的怒火浇熄了。
在周围樊家少爷小姐的注视下，凌熠缓缓地跪下了，面上除了一片冷清也看不出什么，樊赫原以为他会反抗一下，但眼前这个像狗一样听话的人显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宁折不屈的穷人，便失了大半兴趣。原本只是听下人闲话说那凌家小少爷仪表堂堂，书也念得不错，又多与人为善，便想要戏弄戏弄这凌熠，没想到得了这么个结局。
樊赫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凌熠，转头对人说：“你们喜欢他什么，不过如此而已。”
这时有人惊叫一声，“先生来了”，这才结束了这场度秒如年的欺辱。
凌熠站起来，把身后的凌鸢拉过来，冲着她笑了笑，低声说道：“没什么，好好念书。”说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眉头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皱了起来。
听闻有一大将军曾忍过□□之辱，我不过一跪，又能如何。
凌熠在心里给自己编了无数理由，强迫自己忘掉今日之事。从他从那不知名的悬崖掉下去的时候，已经把最后一滴眼泪留在了那云间，如今疼得厉害了，也不留那没人擦的泪，于是就只好吐血了。凌熠始终还是没能压下去那一股气焰，那一口猩红吐出以后，他也只是淡淡地找了一块手帕擦掉了，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
这世间冷暖万千，凭什么你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