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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鸠下了船,趁着岸上正乱,用了几个身法,便消失在岸头。
他在一颗大树后头停下,心想人不得不服老,这武功是退得太快了。
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才走出来,往城里的方向去,却在城门口看见一个守株待兔的身影。
荆雀平淡冲他招了下手。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跟着呢?”二人坐在路边的面摊上时,荆雀问。
唐鸠未答,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跟来做什么?”
荆雀有一瞬的茫然:“我只是,不知道该去何处,见你似乎是想好了去处,干脆跟来了。”
退位做了太上皇的纪潇跑去襄州买了地和房子,打算与她的正君在那里养老。
说来襄州也是林今棠众多伤心地之一,但他自己并不觉得,反而觉得这里是初遇纪阿鱼的地方,纪潇一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就欣然定在了这里。
纪潇在那头安顿下来,便留下了几个年轻的仆从和暗卫,将身边的老人都遣散了。
荆雀哪里舍得走,但是主人的意思十分坚决:“这天地广阔,我也只是小小一隅,你们不如出去看看,累了再回来。”
她与唐鸠都是跟了纪潇最久的人,唐鸠为了主人入宫净身,她则为了主人一生未嫁,纪潇对他们俩多多少少有点愧,所以她也想成全主人这点心意。
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
离开的时候纪潇为他们每人都配了不少奴仆和侍卫,但她看唐鸠转头便把奴仆散了,显然一副有计划的样子,于是也效仿之,暗中跟随。
奴仆簇拥有什么意思,她熟识的也就是唐鸠了,倒不如结个伴。
“那你也不必偷偷摸摸,直接跟来不就好了?”唐鸠哭笑不得。
荆雀假意咳了咳,道:“这不是想……想看看你是怎么打算的再说?万一你……想撒钱养个什么年轻貌美的小倌陪伴晚年之类的,那我当然不能打扰咯。”
唐鸠:“……”总感觉这人认真计划过。
“对了,你怎么会想来阆州?”荆雀好奇,“是想故地重游?”
唐鸠轻轻摇头:“游不动了,也想养个老,恰好这里有故人。”
“故人?”
登上曾府的门,荆雀才知道故人说得是谁。
正是当年阆州第一家的曾遂。
现在曾家在阆州也是第一家,甚至名望比之从前更甚。当年那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公子,如今也成了家里人人信服的阿郎。
那时陈王死,曾家受清算,下场也不算好,曾遂说是戴罪立功,却也只是免牵连家人,他自己也能进羽泽当个小兵。
没几年后曾遂请辞回来经商,把跌入泥潭的曾家又一步步拽了起来,也是很了不起了。
唐鸠与他时常写信,荆雀却是从未联系过,此时一谈,才知道曾遂离开后还有这些事。
曾遂也颇为好奇京中的情况,他很早就离开京城了,对现在的朝廷与皇室很不明了。
于是趁着酒桌间多问了几句。
新皇登基,效仿祖父册立太女。
皇家关系和睦,朝中稳固,无党羽之争。
近年南蛮又欲作乱,却次次被压得翻不了身,如今也正要重新俯首称臣了。
扫眉司的年轻娘子里有几位女中豪杰,登朝堂,掌军权,虽然还是比男子少,却已甚少有人再把“女子不能为官”挂到嘴边。
唐鸠实在佩服纪潇,她年少时敢做别人不敢想的事,在位几十年,又做成了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年至将暮,又坦然让位,将一切交由后人。
她这一生,都在诠释魄力二字。
酒席将尽时,曾遂忽然问:“对了,唐兄托我买房,我倒是找好了,不日便能搬进去,但荆娘子……可要我再看看?”
荆雀顺口答:“哪用这么麻烦?他都买好了房,还差我一个房间吗?”
曾遂看看两人,语气里充满探究:“冒昧一句,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
唐鸠面对着人家明显误会了的眼神,不慌不忙地说:“同伴。”
说着,与荆雀碰了个杯。
杯分开的那一瞬,他笑了一下,不愧是共事多年,连举杯的时机都有了默契。
同伴,这是一个看似疏离的说法,但对他们来说,便是一生里最可贵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是讲了讲未来走向,接下来的番外就与正剧完全无关了,全是作者满足自己脑洞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