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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茯苓(2 / 2)


林今棠看见纪潇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似乎站得更直了些,全然不知这是某人想坏事时的必然反应,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人。

回头一看,并没发现什么不对。

“您是真要去胡记吗?”林今棠问。

纪潇保持着一本正经得过分的神态点了点头。

林今棠将手腕上的发带扯下来咬在嘴里,很快束了个发髻,没有簪子,就靠发带固定起来,随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规规矩矩的模样纵然也好看,可纪潇莫名有些遗憾。

直到这时,她才问起来:“方才是怎么回事?”

林今棠简单一说。

他今日出门是替家中卧榻的二兄取药的,偏不巧被酒楼上混日子的孔放看见,思及前些日子的那点恩怨,就叫人堵了他带上酒楼,之后便有了被泼水的那一幕。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恩怨,纪潇也没追问:“京中这些浪荡子,合该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

齐王向来是言出必行的,她今日看似放过孔放,实则只是不打算当场解决。

如果她今天让人把孔放揍一顿什么的,那就算是当日恩怨当日了,日后提起来就是同辈间已经抵消的小打小闹。恰恰因为她什么都没说,回去跟阿爹提两句合情合理,让圣人知道南平侯养出来的儿子是这副德行可比单纯罚他一顿严重得多。

当然,这些她也没跟林今棠说,不然好似邀功一般。

他们到了胡记铺子,便就此道别,林今棠还得赶快取了药回去换身衣服。

纪潇每种梅子都盛了点,带回宫,纪云乐见了她,恰好兴奋地把她拉到里间:“今日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你,午时左右我派人去武安侯府走了一趟,那边答应了,都挺乐意呢。”

纪潇一愣:“他,自己也同意了?”

“自然。”纪云乐见纪潇怔怔的,以为她是不信,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武安侯府这等情形,他就是为了家里也不会不同意啊。再说又不是真让他委身于男,只是名分上委屈他。算起来他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把我们宝贝疙瘩都抢走了。”

纪潇被她委屈不满的神色逗得一笑。

“对了,我跟阿娘商量过了,你的身份得等他过了门再说,你自己跟他说,我们就不插手了。”

纪潇这才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她其实是在回想方才那一遇,那时林今棠的神色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可原来他都已经知道了吗……

咳咳,那刚才自己凑上去解围,不会被他当成是献殷勤吧……

纪云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换了画像位置的人也查出来了,你可想听听?”

纪潇:“想。”

“阿娘把画册交给下面的宫人装订缝线,本是定好了顺序的,有人买通中人把林家郎君的画像换了位置,若不是后来我提议选出来不合适的也让你自己看一遍,恐怕还真就见不到他的像了。”纪云乐说,“那中人违反宫律,私通外人,已经被乱棍打死,给他银子的人是个采买宫女,贵妃那头的,这事娘娘已经报给了爹爹,不过未必能拿贵妃怎么样。”

纪潇丝毫不介意:“没事,追究不了就不追究了,反正也没让她得逞。”

纪云乐娇嗔地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盼着她不被追究。”

“怎么会呢。”纪潇干笑两声,果断选择“阳奉”,“贵妃三天两头给阿娘找不快,我最讨厌她这作风了呢。”

纪云乐这才高兴点。

林今棠回林府后,让婢子把药送到了林今玄那里,自己直接回了涵轩堂。

老夫人关氏听说后忍不住“哼”了一声:“他二兄伤这么重,也不知道常来看看。”

林今玄的妻子唐氏闻言,低头默默拆绳,暗想:不是您自己说的用不着他来碍事吗?

“罢了,他一向跟我们家不亲。”关氏又在那自己感慨上了,“就当是个寄养在这儿的,反正以后也不是我们家的人。”

王氏刚迈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眼眶立刻蓄满了泪,她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眼圈红肿未消,看着又狼狈又憔悴。

关氏见了她那样就来气,又警告一句:“你这段时间少见他,免得说漏了嘴。你可自己想好,是他一个人重要,还是你两儿一女的未来重要。”

王氏拿帕子擦泪,没有应声。

唐氏见状,上前安慰她:“娘,您别哭了,这对三郎其实也是好事啊,那可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王氏怯怯地瞄了关氏一眼,低声说:“可棠儿不是能屈就的性子啊。”

唐氏道:“是,他想不通,您还想不通吗?他可能现在是不乐意,可以后过上好日子还能不乐意吗?就怕您现在拦着,没准日后他还怪你呢。”

关氏听到这连忙附和:“就是,你听听你这新妇说的,多在理。”

王氏轻轻叹了一声,不再争辩。

此后多日,林今棠发觉自己的院子周围似乎多了些人,跟守着他似的,涵轩堂里新添了两个刚买来的小丫鬟,取药请大夫这种跑腿的事也不用他做了,厨房也终于对他上心了些。

林今棠何等敏锐的人,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挑了个日子去王氏那边试探。

恰好王氏又在闷汤,这汤每日都有一碗是端到涵轩堂的,换做以前,林府还真不可能每顿都这么铺张,都是硬撑着门楣当面子,内里过得跟平民百姓无异。

现在这情况,总不能是捡了银子一夜暴富吧?

王氏有些发呆,没注意到林今棠,等人到眼前了才恍过神来,差点惊得打翻了锅,她的手在锅沿上蹭到,烫到了一块皮肉,林今棠拿起来看了看,没什么大碍,正要嘱咐她“擦擦药膏”,便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绑痕。

那痕迹已经浅了,但一只手腕上便有四五道错乱的红痕,显然是她被捆起来的时候在奋力挣扎留下的。

林今棠眼神冷了下来。

难怪这些天王氏都避着他,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精彩。

“没事,娘擦擦药膏就行……小棠,你找娘……什么事?”王氏垂着头假装看顾火候,典型心虚的表现。

林今棠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母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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