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还好,一提曲伯庸更来气:“还提那云鹤?当初上林苑一事那厮就给我错卦,决明替我二卜出真卦来,才助我行事,此番他又给了错卦!他分明是……”一家子在饭桌上,曲伯庸不好公然指皇帝的鼻子,只好说得隐晦些,“是有人授意!陛下钦点他为太极观掌事,那他卜卦行事还能存几分本心?还不跟太极殿里戴官帽的一个样,也跟你口中那决明小人一个样,都是想着攀对了哪一根高枝将来飞黄腾达!我看他是瞧不上孟宣,故意挡孟宣的路!”
曲灵均肚子里其实还闷着一堆话想说,都是这么多年闷下来的陈话,比如为什么伯父固执地要把孟宣推上那个位子,那孩子分明没法将那把椅子坐稳,现下他有做右相的外祖父、有做工部尚书的舅公,再年轻一辈也有做尚书令的堂舅和工部侍郎的表舅,靠山结实,帮衬良多,但有朝一日他们这些长辈先走一步,失了臂膀本人又欠缺魄力的孟宣还不知沦为哪个新权臣的傀儡,大权旁落,被人肆意操纵摆布,届时恐怕君不君臣不臣,国不国家不家,哪里就是为国好为他好了。
但当时毕竟是饭桌,韩夫人在,小辈们在,甚至亲家楚氏父子都正好在那日来访留用膳,曲灵均扫视一圈,把话暂且压了下去。
曲伯庸大概知道他是憋了话不吐不快,之后几天对他避而不见,打定主意不听他说,曲灵均也是倔脾气,干不出硬闯门的失仪之事,他就书信几封,好言相劝,但看结果也是没顶上用处。
至于齐瑄再纳侧妃一事,这毕竟只是家事了,况且自西辽公主进门后,为表重视,齐瑄身边原本的侍妾们都被遣散了,只留了一位育有小皇孙的侧妃,如今为子嗣之事再纳妃,也不算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好也好,坏也罢,左右婚宴已办,婚事已成。
曲灵均没必要为此事去招曲伯庸的烦,只在洛王府婚宴几日后单与胞姐曲馨母子用饭时蹙眉道:“既为破什么‘失子之关’求娶王氏千金,何必非得再添一个柔嘉过去,柔嘉的家世出身,能配的京城好儿郎比比皆是,送她去给自家表兄做小,是亏待了她。”
曲馨给他夹菜:“哪里就亏待了,她嫁的是孟宣,洛亲王,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嫡长子,指不定是要当未来皇帝的人,荣华富贵享不尽的。”
“太子之位尚未有明确人选,姐,这种话以后别往外胡说。”
曲馨被他堵了话,又换一边给儿子曲赫夹菜:“反正我看没什么不好的,孟宣那孩子品性好,家里都是知道的,柔嘉嫁去他身边又不会吃苦,瞎担心什么,那西辽公主要是作妖,不还有娘家人给柔嘉撑腰,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怕她什么。”说着她又叹气,“可惜若愚不争气啊,不殆又是年纪小了柔嘉许多,否则把柔嘉嫁了若愚或不殆,做个正王妃,也是好的。”
曲赫插话:“我要是也早生几年,韩表姐嫁我也是好的。”
曲馨轻声斥他:“别胡说!你韩表姐已经是洛王侧妃,你也跟严家小姑娘定了亲,那吏部严斌业好不容易肯跟咱们家一路了,你以后在外头说话做事都给我注意些,毕竟还没真成亲呢,哪儿惹了人家不快活,人家铁了心退婚也就一句话的事。”
曲赫偏过头,在两位长辈看不到的方向里撇撇嘴。
曲灵均舀汤时瞥了侄子一眼:“这话是不好往外头说,但自家胡乱说两句其实也有道理在的,赫儿好歹跟柔嘉没血缘。我不过是觉得,若为的是子嗣,孟宣跟柔嘉这对表兄妹的亲缘有些近了,好歹都是读过书的,家里又这么多口人,几十年来家里人寻医问药的时候不少,总会有些耳闻,亲族之间成婚育子,有可能生下来带疾啊。”
曲馨不以为然:“你又瞎操心,不是亲族的夫妇生下孩子带病的早夭的少了?去年宫中那皇六子还突然没了呢,陛下跟刘贤妃也没血缘啊。”
一说皇帝,曲馨想起一茬来,瞥了眼儿子曲赫正专心吃饭,心知这话不能被在外混世嘴上没把的儿子听见,略微歪歪身子附上弟弟耳畔,还用手掌遮拢住:“再说亲族又如何,陛下跟你大堂姐佩兰,不就生了个齐归城!”
那是万幸,曲灵均心想。
但他没再说,只低声一叹:“姐,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可能还是没到吃柚子的好季节,买回来一个有点干干的缺少水分,当然也可能是买的柚子不好。秋冬干燥,大家要多吃水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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