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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集市(2 / 2)


齐璟又回过头来对摊主夫妇道:“可否劳烦二位明日早上开摊之时,给在下留二十只顶好的雌蟹,方才那位卯时来取。”

有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妇人连连笑着点头。

这位白衣公子衣着气度皆非寻常,方才买蟹都没上秤算价钱,给的银两颇多,定是非富即贵,他请求留物,他们夫妇俩定是会好生挑拣着给他留最好的。

齐璟买蟹时秦洵没出声,只晃着折扇笑看,待到他买完又留了话带着秦洵离摊,秦洵才问他:“螃蟹性凉,不宜多食,明日还买是做什么,而且买那么多?”

“不是说得空陪你归宁一趟,这趟算是成婚之后我初次登门拜访,身为……儿婿?总得拎些礼。”

“可真周到。”秦洵亲热地挽上他手臂,“正好,当日我代朝,秦镇海气头上跟我在太极殿前吵了一架,秦子长叫我找个合适的时候跟秦镇海长谈一回,那就明日回一趟将府好了。”这样说着他又笑道,“你陪我一道回去也好,我怕我跟秦镇海说着说着话不投机又吵起来,我若是一个人回家,那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叫秦镇海瓮中捉鳖,他要是气急了把我摁在家里狠揍,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齐璟无奈:“尽是胡言,你说镇国公也就罢了,你长这么大你父亲何时动手打过你,还不都是你把他给气着,这传出去叫人听了,还以为他待儿子有多严苛。”

秦洵笑道:“你是不知道,他是没真动过手打过我,却是动过不知多少次想打我的念头,就说小时候他骂我小兔崽子,我顶嘴说他大公兔子,说祖父是老匹兔子,他差点就一巴掌招呼到我这小嫩脸上了。”

齐璟好笑地上手捏了捏他那小嫩脸,手感颇好,又忍不住两手轻轻扯揉几番,一直到秦洵口中含糊不清地“唔唔”抗议才放手,望着他新荔般的两颊被自己捏出的淡淡红印:“你这张嘴跟长辈顶撞时都说过多少混账话?明年开春你就十七,眼见着就要及冠,不是个孩童了,莫要总是目无尊长。此番镇国公那我替你挡了,秦伯父那还是像子长说的,你们父子二人长谈一番,我就不事事替你了。”他拧了一把秦洵鼻尖,“记得先为顶撞一事与伯父道歉,不准再故意气他。”

秦洵摸上自己被他捏出热度的脸颊:“你何时改口叫他伯父了,你不是一向很规矩地喊他秦上将军?”

“成婚之后便在心下改口了,中秋朝宴第一回如此唤他,我猜秦伯父那时听着有些莫名,但我没解释,他也没问,往后唤多了他约莫也就习惯了。若是他当真问起,就说多年亲厚,承蒙照顾,总唤军职太过疏离,稍稍亲近些并不为过。”齐璟难得露出些淘气神色,朝秦洵眨眨眼。

齐璟过去管秦镇海林初夫妻皆唤军职,此番因与秦洵喜结连理,改唤林初“母亲”倒是无妨,可若将秦镇海唤作“父亲”就大为僭越,毕竟齐璟他亲爹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怎能将旁人同唤“父亲”与皇帝相提并论,因而将秦镇海改唤个“伯父”,倒是情理之中上策之选。

行至集市花摊聚处,混杂的各种芬芳迎面扑上,这时节里自然是秋菊品种最盛,匆匆一眼便觉这处满目灿金暖黄,秦洵折扇一合,笑指身旁最近花摊上几盆金菊:“花品我们许是不用往回搬的,你殿里温室里头不知育了多少花,上回清砚带我去看红豆育苗时,我随手折了一朵哄她,结果直接被她轰了出来。”

他说着没听齐璟回应,正待再说,齐璟倏然俯下,凑近了他耳畔:“我看到你的户部尚书千金了。”

齐璟说这话时语声中温柔带笑,秦洵却是一股凉意小虫般爬上脊背,汗毛倒竖。

他挤出笑纠正:“不不不,哪里的话,人家郭小姐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能叫我的户部尚书千金,你别说笑!”

他小心觑了眼齐璟神色,顺着他目光望去,果见几丈开外的花摊边,郭薇正专注挑着花,身边同行的还有另一年轻女子,瞧着也是哪家官小姐模样,二人身后都跟有随侍的贴身婢女。

另一官小姐的模样也面熟,秦洵一下子抖落了忐忑,拖着音道:“哟,那不是你的――”

话没说完被齐璟一把捂住嘴,一手捂着他嘴一手揽过他肩,在秦洵“唔唔”的抗议中半抱半拖带着他迅速拐进一条无人窄巷。

秦洵被他抵在窄巷的青砖墙上,在他松了手后抚着胸口喘气,边缓气边道:“你跑什么,人家可是瞧见你了,这般绕道而行如避洪水猛兽,可不是君子所为!”

郭薇身边另一官小姐,便是中秋朝宴上来搭话的兵部郎中王载之妹王桐,也就是那时几乎要把眼珠弹出来黏齐璟脸上,而叫秦洵心头火起的那个。

秦洵听到齐璟道了声“不想理”,还没来得及出口细问,便被他欺身以唇封唇。

一场来势汹汹的唇齿厮磨,秦洵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又堵塞不畅,逐渐混沌的意识还凭着求生本能索取空气,吸进体内的却远不及亲吻之间被齐璟攫取走的,身体被齐璟压在青砖墙上动弹不得,他不满地用尚能活动的双手推拒着齐璟两肩,一只手上还握着合起的一柄墨枝红桃扇,推拒间连力道都绵软几成。

齐璟一手一只,抓住他正在推拒的两只手腕,总算撤离了唇齿,身体却仍是将他紧压在青砖墙上,丝毫不放松桎梏,蹙眉望着被自己捉住的一只白皙空手,拨弄他修长手指:“怎么这么好动,早知道你长大会这样不听话,在你小时候就该给你手脚都捆一捆,捆安分了才好。”

秦洵被他放过的一瞬间,连忙大口贪婪空气,面上与耳根在亲吻时晕染的绯红未散,一双蓝眸漾出秋水,听齐璟近在咫尺吐出略带火气的言辞,他稍稍一瑟缩,习惯性顶嘴:“哪有这种说法,捆着就能捆老实了?”

齐璟轻轻挑眉:“老一辈常言,在孩子年纪小时睡觉把手脚捆一捆,长大了就会比较安分,不乱动弹。”

“那你这么喜静,是小时候被姨娘捆过?”

“我天生喜静。”齐璟松了他执扇的那只手,一掐他侧腰,察觉他条件反射地一僵身子,“倒是你,当初真该捆捆的,我就是一直太放纵你,才叫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气我。”

“我做什么了?”秦洵真觉得有点冤。

齐璟近在咫尺的双眸注视他良久,久到秦洵都快忍受不了交缠的鼻息,陡然见齐璟弓了身垂下头往他颈窝里埋,随即颈上一疼,疼得秦洵“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是真的疼,齐璟这牙口也太利了,而且居然是真的在咬他!

齐璟很快松口,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当日中秋朝宴,我见你与郭家小姐相谈甚欢,我不高兴,没与你说。”

这是醋了啊!秦洵又忐忑又好笑。

他脑中转了转,回想当时光景,忙解释:“这不是初回长安那时候与郭小姐……呃,偶识,然后……有些误会。”

虽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身前压着个似乎体肤都在冒出火气的人,他竟是有些心虚,将郭家想嫁女给他一事含糊带过:“中秋朝宴正好又与郭小姐碰面,我便趁着时候与她说清,相谈甚欢那是因为郭小姐性子其实还挺不错的――齐璟!”

察觉到齐璟又张口欲咬,秦洵很识相地改口:“是、是因为我与她说清了并无与旁人结亲的打算,我告诉她我有心上人了!我跟郭小姐也不熟,就是瞧着脸能想起名字,碰面了能招呼一声那种,真的!”

言罢他屏着气,直到齐璟听他改口而将欲咬的举动转为亲了亲他颈项,淡淡“嗯”了一声,秦洵才舒出一口气,轻轻挣开仍被他握住的另一手,整个环抱住他。

齐璟又道:“此处离繁花庭不远,已是黄昏,可有兴趣进去歇脚?”

秦洵头皮一麻:“上回进繁花庭是有些正经事,不是为寻欢作乐,他们那的花魁牡丹是秦子长手底下的人,你应当也是知道的,秦子长自己太懒了,托她与我说些长安事情,你画给我的那幅《南国》图还是人家牡丹姑娘告诉我的,那天说完事我就回家了,一家老小等着我吃饭呢,我能干什么啊!”

“往后这些事可以直接问我。”

“好好好,都问你,都问夫君,不问别人。”秦洵顺着话哄他。

齐璟又“嗯”了声算是作罢。

“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秦洵扬起笑,难得需要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齐璟,“你这醋不会从当日听秦子长说起郭小姐和牡丹姑娘的时候就闷着了吧?你若是醋什么,就该直接跟我说啊,闷久了闷成陈醋,你自己心里不快活,发作起来还吓着我。”

“我那时说了,你不当回事。”齐璟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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