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了头顶，用力一扯，没有挣扎开。
脑袋昏昏沉沉地。
他尝试着想要睁开眼睛，却被柔软的布条似的东西阻碍了。
一片黑暗。一室寂静。
余声的呼吸声、心脏跳动声清晰可闻。
他身边的床榻突然下陷，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淡淡的气息涌了上来。
拇指在他的唇角摩挲。
来人突然逗弄似的把手指移了移，转而用力按了按他的唇珠，触到了他的牙齿，顺着力度微微撬开了他的嘴。
余声好像听到了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心跳也渐渐凌乱。
手指细腻、冰凉，余声想要把它从自己的嘴里抵出去，舌头却软绵绵地好像在和来人玩闹，不住地缠绕着。
痒痒的。沂舟感觉。
于是余声只能用牙齿去咬，但是来人好像根本不怕疼似的，慢条斯理地拿开了手，就当余声放松地呼了一口气时，沂舟倏地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
余声迫不得已地嘟起了嘴，嘴巴越发嫣红。
余声虽然感觉不大痛快，但是他潜意识里把这当做一场梦境，也就不再过多挣扎，反正是假的。
来人当然不会疼，毕竟比起这人曾经给他造成的伤痛，这一咬简直就和挠痒痒似的，但是他不喜欢余声的反抗。
过去的五年里，他每天只能虚弱地沉在烂泥里，眼睁睁看着黑暗寂静的海底，期待着从前不屑一顾的色彩偶然经过他的世界。
当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的崩裂带来的剧痛时，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是什么原因。
毕竟余声是哪个笑着和他说喜欢的人呐。
凭什么呢？
我在海底因你而生生忍受着撕裂之痛。
你却因忘我而在人间鲜衣怒马，嬉笑玩乐。
世界上哪里有这样不公的事情？
要是他再回的晚一些，说不定能赶上他的新婚燕尔。
沂舟松开了捏住余声脸颊的手，又情不自禁地移到了他的眼睛上。
布条遮住了他那双会骗人的眼睛。
这样安分多了。
沂舟心想。
十多年前，他就是看着他这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步一步地沦陷了。
直到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这当然不公平。
他归来之后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人对着他再一次作出那些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撩拨的行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越靠近自己，他就越想要把他拉入自己的地狱。
沂舟手上忍不住用了些力，余声感觉到了眼睛上的压迫感，不安地动了动。
他俯身，他的冰凉在余声唇上轻啄。
这个动作格外有效，迷迷糊糊的余声感觉到了安抚，不再出声。
沂舟轻呵一声。
什么都没变，唯独忘了他。
少年余声总是能让人一眼读透，即便是他这个刚刚入世没多久的人鱼都能轻易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譬如他第一次见他。
余声在喧闹的游乐园牵着个小不点，隔着人山人海，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艳。
过去的沂舟相貌不似凡人，却没有人敢像余声这样大胆地缠上他。
那样简单易懂的余声虽然经常没有理由地吃醋生气，但是也格外好哄。
沂舟顿时觉得不开心了，惩罚式地又俯身咬了下去。
余声感觉了来人侵略性的攻势，不甘示弱般的回咬，有来有往间，惩罚变了味，不甘也变成了痴缠沉迷。
软软糯糯的触感。
像是幼时品尝的青团，冰冰凉凉，香甜可口。
余声饶有一番兴致地想着。
沂舟显然不愿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按住他脑袋的手一不小心重了。
余声轻哼一声。
沂舟皱眉看向余声脑袋上的红印，伸手揉了揉。
不小心忘乎所以了。
沂舟克制地起身，目光一凝，看向床上的人不正常了的地方。
好像有些过了。
看着被束缚住的人，沂舟忍不住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