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艺借着小区的路灯,手里拎着包，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家楼下。
刚走到楼下前方的花坛，忽的停住了脚步,她原本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突然攥紧。
她站定在原地,有眼神贪婪的看着倚在单元房楼道口抽烟的那个男人。
他的脸色不太好,那张过往还能对她露出笑容的脸，现如今只剩下捉摸不透的冷清。
褪去了少年感的脸，有了男人的坚毅,从她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唇线锋利薄凉。
时间,原来改变的不止她一个人。
陈修然脚边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了很多烟头,烟雾从他的鼻腔喷出,他整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模糊,脸上的神情也难以捕捉。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夏柳艺没有动，他也不曾挪动，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彼此。
夏柳艺先提步，她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走到陈修然面前，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嗨，好巧。”
陈修然嗤笑一声，陌生而又疏离的开口:“呵，你觉得很巧吗？”
他将手上没有抽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
夏柳艺盯着他脚的动作，觉得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不知为何，她没头脑的开口补了句：“你随地丢垃圾了。”
挺不道德的，这后面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陈修然还是没说话，他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夹杂着烟草味。
他的背从墙壁上离开，脚步虚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
夏柳艺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手刚从兜里掏出来，又觉得有些尴尬。
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思量了片刻，她又将手重新放回兜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就站在出现她的面前，明明伸手就能触碰到，却好像隔着十年时光。
她没有勇气，是她自己舍弃了他。
她以为她能忘记，却发现根本没有。
那些记忆搁浅在自己脑海深处，在重逢的他的那一刻，它们呼啸而来。
她将思念暗藏于心，掩盖自己的曾经的欢喜。
但那份眷恋却与她日益渐密，胜过血肉的无间。
陈修然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觉自己如坐针毡，背脊处像是有寒风扫过。
他向前走一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夏柳艺，你过得挺好的。”
他们之间只隔了半步，她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将她席卷其中。
她没来得及开口，他清冷的声音又开口：“你怎么可以，过的这么好。”
突如其来的酸涩泪意涌上来，陈修然像是察觉到她红了的眼眶，冷嘲道：“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陈修然。”夏柳艺唇齿涌动，这三个字带着无尽的眷意，
陈修然往后退了两步，重新靠回墙上，眼神微动，喉结动了动：“就想来看看你，可是看到你过的并不差。”
“我很不开心。”
夏柳艺的情绪在血液里翻腾，她垂下眼帘，手再次在口袋里握紧。
她感觉像是有无数无影无形的收抓住了她的心脏，它们轻如风烟，却又力道极强。
他恨她，她感觉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更不敢靠近他。
“我先上去了。”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她走的狼狈，自然没有看见陈修然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就那样悬在的空中。
过了很久很久才放下。
夏柳艺回到家以后，背沿着门，整个人慢慢滑落。
她蹲在门口，房子里静悄悄的，她没有开灯。
她就那样蹲在那里没有动，整个人缩成一团，也没有眼泪流。
她蹲了很久，才觉得自己腿有些发麻，扶着门沿缓缓的站起来，走到房间，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床上。
楼下的陈修然依旧没有离去，他下车后买的那包烟已经抽了大半。
他不喜欢看到她和王煜站在一起，
他也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她任何不好的好。
他控制不了想要见她的心。
可是见到她，他又忍不住冷言冷语。
明明，不是这样的。
冷风接二连三的刮过来，他的大脑混混沌沌，那杯酒里加了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或许只是药效，才会让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意识也越难越难控制。
他站在楼下，一根接着一根烟的抽着，直到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支烟。
刚叼进嘴里，就看到夏柳艺急冲冲的从大厅冲出来。
留意在门口还站着的他，也仅仅是顿住脚步，然后又打算往外走。
陈修然这一次没有放她走，而是拽住她的手：“去干嘛？”
夏柳艺有些急，随口回答：“有点事。”
陈修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固执的追问：“什么事。”
夏柳艺视线停留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心中浮现一个念头，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敢确认。
“我弟弟出了点事，我要去拾日一趟。”
陈修然像是陷入了沉思，嘴里呢喃：“你弟弟？”
他晃到她身边，却没有留意脚下的台阶，整个人往下一栽，夏柳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半个身子落入她的怀中，身上的烟草味比之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