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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困龙滩(上)(1 / 2)


苏蓁觉得,有些时候,她的娇气与固执,还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虽然,在旁人看来,这位苏娘娘真是恃宠而骄,难缠至极。

大甲终是拗她不过,寻了个西侧山坳背风处,命全体人马就地休息过夜。又掘土起灶,生火架锅,给她熬了一碗清粥。

苏蓁忍着恶心,端起那碗清粥,小口小口地,慢慢喝了,又开始挑剔起来,她说马车坐久了,气闷,想睡地上。

于是,大甲亲自给她扎了一顶小帐,铺上厚厚的毡毯,让她能够睡得舒坦。

大兴朝里最精锐的五百禁卫军,抱着兵刃,和衣倒地,背抵靠着背休息时,还不忘留一只眼睛的警醒,守护着她的小帐,苏蓁自然睡得安稳。

然而,那一夜沉寂的大地,却让她心急,贴着地面睡,无非是想要听那马蹄动静。

不过,没有动静,也还合情合理。算一算,昨日早晨开始对战,不论京畿军再不济事,几个回合的冲锋,总是要坚持的,这样至少需要小半日功夫,然后,才是佯败而后撤。半个白天外加一夜的“溃逃”,要他们不眠不休,一口气跑至百里之外的饮马川,确实够呛。

也许,还得再等等。

翌日黎明,苏蓁慢吞吞地爬起来,慢吞吞地洗脸,梳头,再慢吞吞地喝下一碗清粥。

然后,当那些早已啃完干粮,整装待发的禁卫们,眼巴巴地等着她登车时,她又不乐意了,说要留在此地观战。

大甲的脸,就烂成了苦瓜,可又不敢逾越,只说属下奉旨办事,请娘娘不要为难。

苏蓁索性挑开了,拿话去激他们的血性:

“我可不是要为难你们,而是替你们着想,你们身为陛下跟前最得力的亲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勇士,如今随陛下出征西北,此刻刀刃未出鞘,甲衣未染血,难道就想这样回去了?就不怕遭人笑话?再则,你们入御前做近卫时,可是歃血为誓,不惜以命作抵,保护天子安危?如今他倒是身先士卒,上战场拼杀去了,你们却要急着离开战场,又是何故?”

离得近些的禁卫,都听得清楚她说话,不少人面露怔色,一时无言。

大甲垂头,捏拳,既有种被她说得汗颜的憋屈,又有种直接将她塞进马车,强行拉走的冲动。

苏蓁就赌他不敢对她无礼,双手捧住那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腹部,夸张地抚了抚,又腆起腰身,拿手撑住,往坡上去。一边走,一边还侧身回来,指着亦步亦趋跟上的大甲,狐假虎威地吆喝:

“别碰我!我怀的可是龙嗣,若是动了胎气,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陪不起。”

大甲本能地驻足,还微微举了举双手,大意是让所有人看见,他离这位矜贵的娘娘远着呢,可没碰到她。

苏蓁看得满意,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五百禁卫,无奈之下,只得驱马持刃,跟着她一路爬上山坡,潜于坡后等待。

苏娘娘要留在此处观战,他们只有一边戒备,一边奉陪。

禁卫们亦有些顺水推舟的心理,不可言说。

一来,苏蓁先前那番话,说得他们憋屈;二来,一个襦裙绣鞋,手无寸铁的女子,且还怀着身孕,都不怯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怕。

反倒起了些暴风雨快来临的期待。

不出所料,等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黑甲骑兵,从绵延山坡中露出头来,翻至山顶最高处,略略驻足歇气,打望两眼,调准了方向,便直直冲下那片草滩去,准确地说,是直直朝着那河道弯拐处的浮桥,冲了过去。

然后,砍了浮桥!

苏蓁捧腹撑腰的手,挪至胸口,捧心镇静。她早已是看得心如擂鼓。

心中推演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潜于这山坡高处,俯瞰广阔草滩,观一场背水大战,那种绷弦欲断的感觉,极其消耗心神。

耳边似有隐隐雷声滚动,乍听,又是万籁寂静,天地无声。

苏蓁禁不住有些摇晃,索性跌坐至地上,趴伏在草丛间,有个依靠,也节省体力。

“娘娘,要不去车上休息?”大甲还是有颗体贴的心。

“不!”苏蓁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先前那种恃宠而骄,只剩下一种权衡大局的稳重与大气,“我撑得住,尔等是天子亲卫,务必以陛下的安危为重,必要的时候,杀出去。”

“……”大甲默了默,终是没有说什么。

那队黑甲骑兵破坏了浮桥,于岸边列队静候,不多时,又有奔驰而来的队伍,陆陆续续往草滩上集结。

一点一点的黑点,一条一条的黑线,一片一片的黑饼,不断地朝草滩上汇聚,很快,掩盖了草滩翠色,汇集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如鸦羽,如黑云。

因此,那副天子仪仗,赤红的龙旗,鎏金的銮驾,在蓝天白云,骄阳烈日下,就显得扎眼得很。

而那个银盔银甲,白衣白马的大兴皇帝,在一片乌压压的黑色中,也肯定显得扎眼得很。

隔了这么远,其实看得并不真切,但是,苏蓁可以笃定,那人一定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红缨长枪.在手,于万军中穿行,于列阵前勒马,然后,慷慨激昂,激励他的军队,背水一战。

御驾亲征的皇帝,不是藏在銮驾中,受众人簇拥,受层层保护,而是骑马,着甲,持枪.,像个先锋大将一般,亲自投入战斗,这种身先士卒,无疑会激起那些死寂的血性。

苏蓁甚至想近到跟前去,亲眼看一看他的英武与俊朗,亲耳听一听他的壮阔豪气。

可是,心中还是止不住地乱骂,他本来就是那种搁在人群中,就能一眼找出来的出挑,再摆出这么一副鲜明醒目的派头,那就彻底是个……箭垛子!

虽然,她懂得,他的用意是,要让全军都可以看见他的英勇,然而,如果大兴军能够一眼就看到他们的皇帝,对面的凉国人同样也能看得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还真是离了她,就任性!

苏蓁伏在地上,忍不住去抓扯地上的草撒气,好为人师的习惯作祟,恼得心痒痒的。

凉国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同样如黑云一样,在草滩上集结,呼呼喘气,稍事休息。

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战机。

果然,已经列队成阵,喘完一口气的大兴军,充分利用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直接拍马而上,冲向凉国人的乱军中。

蓝天白云之下,长河静静地流淌,那翡翠般的草滩上,却掀起一片混战。

混乱中,大兴军的冲锋陷阵,还是有些章法可寻的。先是有骑兵从两侧插入,左右横穿,一路跑马至尽头,再一路杀回来,扰乱凉国人本来就未站稳的阵脚,紧跟着,才是正面冲锋,骑兵为先锋,弓箭手作掩护,长枪.步兵紧随其后,全阵压上。

然而,大兴军饶是再有章法,看起来,还是一片混乱。

因为,凉国的弯刀骑兵,不讲阵法,不讲配合,却个个都是硬碰硬的强悍,乱了阵脚,却乱不了手脚,正好各自为阵,个顶个地厮杀。

大兴军的冲击,便渐成犄角之势——两翼的那些,跑得慢的,跟不上的,打不过的,渐渐钝了下来,而最中间的一股,却如犄角之尖,尖刀利刃,深深插入对方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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