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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帝王心(上)(1 / 2)


大梁城出城往南,沿官道行三十里,有一羊叉路口,往西,可通蜀地,往东,可至岭南。可谓通衢要道,故路口两旁,茶铺林立,来往大兴帝都的商旅行人皆于此处歇脚打尖。

而在岔口的正南一边,设有一亭,用以张贴朝廷布告,上情下达,昭示天下。

此时,告示亭里外拥挤,大家都撵上去看那张刚刚贴上去的,加盖有皇帝御玺的海捕文书,这可是大兴最高级别的通缉令。

最前面的一人嚷囔,别挤,别挤,我念给诸位听就是,便听他扯了嗓门,断断续续地念来:

“太子太傅苏蓁……有违先帝临终时重托,擅用执笔掌玺之权,假拟传位诏书,助晋王谋逆……现畏罪潜逃在案,今发海捕文书,全境通缉,如有提供此人踪迹线索者,赏银千两,若有缉拿此人归案者,赏金千两。”

然后,人群就炸开锅了:

“他奶奶的,这个女人也忒值钱了。”

“啊?什么?这个什么官,还是个女的?”

“哇,这女的长得还不是一般的丑,吊梢眉,朝天鼻,腊肠嘴,麻饼脸,这模样,啧啧……”

“就长成这样,还能做女官?那肯定是很有才……”

……

“噗……”一边的茶铺凉棚下,小满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待缓了气,低声嘀咕道:“这是哪个长狗眼的画师造的像?”

“你不是该感谢他吗?他若不长狗眼,我们哪能坐在这里喝茶?”苏蓁微微掀开脸前帽纱,端了盖碗喝茶。

“也是,”小满点点头,又想了想,还是想不通,禁不住小声犯嘀咕,“可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他不是真要利用这文书捉拿我,只不过是要借此败坏我的名声而已。”

苏蓁放下茶碗,转头看向那群仍旧围拥在布告前,啧啧惊叹她的画像的人们,心中也是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有想到,元重九会来这一招。

“助晋王谋逆”啊,一锤定音,便定死了她的罪名,让她有了抹不去的污点,且还“畏罪潜逃”,如此声名狼藉,便再也回不了朝堂官场,再也做不成帝师了。甚至,再也不敢以真身份真面目示人。

可是,又将那海捕文书的画像画得奇丑,跟她真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些想要按图索骥,发这笔横财的贪利之徒,是找不着人的。这样,便避免了她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避免了受那些莫名的屈辱。

这就是那个人,既能狠绝到底,又能留一丝心软。

既将她一棍子打死,断了官路前程,却又给她留一条后路,等着她混不下去了,主动回去找他。

可是,他那来的自信,笃信她一定就会回去?

就不怕她鱼游入海,就此别过,隐姓埋名过余生?

苏蓁心中左右思绪,突然生出一种才出了城门,就不想再走的不舍。

从琼英公主那里借来的马夫喂了马,整理好了车驾,过来唤她:

“姑娘,走吧。”

待上了马车坐定,车夫问她:“姑娘,走哪边?”

眼前是一个岔路口,往东?还是往西?

“随便!”马车里传出一个敷衍的声音。

“随便是哪边?”车夫觉得他的心智不足以理解这个问题。

“那边!”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玉素手,往西边随意一指,又快速收回去了。

车夫苦笑着,甩来架势,驾车往西边官道,扬尘而去。

马车里的人也笑,走哪边?其实,她也不知道,四海之大,离了大梁城,离了他,她无以为家。

她只是想出去走一走,而已。

天子服孝,可以日代月,亦可以三月代三年。

在元重九的心底,他认为,真正的孝,是在逝者生前的孝敬,是在逝者身后的怀念,而不一定要拘泥于那一套繁琐礼仪的,但是,足足有三月,他还是很认真地,忌了酒肉,禁了歌舞,当然,还有女色。出入朝堂,也是腰佩白绶,以示在孝中。

因为,苏蓁不在,他突然觉得酒肉无味,丝竹乱耳,女人嘛,他那“隐疾”似乎一直没好过,所以,不用刻意地禁忌,也觉得没甚兴趣。

然而,三月孝期一过,皇帝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

奏请皇帝册立皇后,采纳选秀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上案头。

全体朝臣,集体失忆了,全当登基大典上,皇帝所言的三年不采纳是假话。新皇嘛,为了昭示天下,他的孝道,他的深情,所以,一时冲动,说了些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当真啊。

于是,先皇的遗诏被抬了出来,为君的道理被抬了出来,圣贤之说,祖宗之法,人伦之礼,治国之道,统统被抬了出来。大兴的文臣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巧舌如簧者,下笔生花者,比比皆是,雪片奏折,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意思——国之根本,先有家,后有国,要当皇帝,先要成家,皇帝陛下,后宫不能空啊。

第一轮奏折递上来,元重九按下了,没有理会。

第二轮奏折递上来,元重九还是按下了,没有理会。

群臣以为他是按例推辞,便按例三请四奏。

哪知,竟把皇帝给惹毛了,捡了个朝议之日,让鹿鸣把奏疏全部抱上御座,然后,谁写的给谁,全部由天子龙爪亲自返还,只是,是重重地扔下来,劈头盖脸,打在每个人的头上。

于是,把大兴的臣子们也惹毛了,当场就有跳起来,顶着头上的血包,跑去拖住皇帝的袖子,抱住皇帝的大腿的,声称还要血谏,死谏,说是皇帝的女人问题,不是皇帝的私生活,而是国家大事,皇帝如果没有女人,没有子嗣,就不配做皇帝。所以,要么马上册立皇后,要么马上选秀纳妃,总之,必须任选一样。

皇帝的性子,也是有些毛躁的,低头见着脚边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得他很狼狈,说得他更难受,便飞起一脚,开始踢人。

一时间,君臣怒怼,越演越烈,崇政殿上折子与眼泪起飞,怒吼与呐喊齐鸣,而彼时的大殿外,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也鹅毛般地,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

……

那日的朝议,差点演变成一个打群架的菜市场。

当然,准确的说,是皇帝一个人单挑全体朝臣。皇帝要踢要打,臣子们只能缩手缩脚地受着,加之皇帝的拳脚功夫又顶好,文臣们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必说,一踢一个倒,武将里,也没有几个打得过的,听说牧言牧将军是打得过皇帝的,却又刚巧被外派出京了。所以,大家就只有都龇牙咧齿地受着,老老实实地,亲身感受一番那打遍帝京无敌手的窝心脚之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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