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半瞌睡的青雉被喊醒,平眉冷冷倒竖,肤白唇粉,却冷冷瞪他一眼,“多管闲事。”
“服了你了。”何迹瘪着嘴,无语凝噎,呛得不知说啥,“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冰冰。”
他言语有些生气。
青雉听后,反倒眼神更冷,冷的如冰块:“你可能忘了。”
话罢,夜风吹拂过,周边树叶沙沙,还有不规律却缓慢的马蹄声,何迹本也有些生气,气青雉像把铁剑那样硬,这女人的心永远也捂不热,但听了那话,让他疑惑了。
驾马而去,追上青雉:“你什么意思,什么我忘了?我哪里得罪过你。”
青雉不语,疯狂驾车,驾车到军队的最前面还不止,一路甩开行车队伍几里路,何迹驾车技术也不错,不会儿便追上她。
一个急掉头,堵住她的路。
月光下,那张冷冰冰的脸越显寒人,何迹甚至冷的过分,像看仇人。
“你说,我忘了什么。”
何迹平日里吊儿郎当爱嬉笑,此时却格外的严肃,甚至那双常年嬉笑的眼中,本是十分春意,此时却有些受伤。
青雉不语。
两个人之间很沉默。
“你杀的人太多。”青雉眼中有恨,“你忘记了当年都杀过哪些人吧!”
这倒是真的……
何迹有些急:“我自认手上尽是奸恶贼敌的血,从不曾杀过好人!那既是坏人,我不需要记得。等等……”
脑中似乎有些灵光:“难道我杀过你认识的人?”
“呵。”青雉冷笑,腰间佩剑被捏的咯咯作响,哗地一声,刀剑出鞘,直直朝对方刺去,“真贵人多忘事。”
“你……你那么恨我?”何迹大惊失色,心痛的捏紧缰绳,连手背都涨起了青筋,“你告诉我,我到底杀了你的什么人?我记不清了,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青雉如此坚强的人,眼中居然有些泪花,指着何迹的剑有些发颤,别开脸,一串泪水滑落:“滚,免得我失手杀了你!”
“你告诉我吧,让我死个明白。”
何迹架马,一步步朝青雉走去,越发离那把剑尖越近。
嘶,刺破衣服的声音。
何迹似乎忘了疼:“告诉我,我都可以弥补。”
“弥补不了!”青雉看着剑刺进他的血肉,他不退反而更近一步,十分执着认真。
一滴血落入草丛。
两滴血、三滴血……
青雉把剑更刺入他胸膛几分,瞪着他:“滚。”
何迹点点头,脸上一派落寞受伤,仰头大笑:“青雉你真是无情。我们出生入死多少年,且不说我帮过你多少,我待你如何,你应该知晓,一片真心换无情,很好。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你有半分念想,仅是战友而已,能不见面我也不会再见你!”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铮铮男儿红着眼:“架!”
马蹄绝尘而去,飞快驶出青雉的视线。
青雉才像用尽全力那样,深吸口气,挺直的背像没了椎骨,闭上眼架马,一阵漫无目的狂奔,风如刀狠狠刮着脸。
不会儿便下起倾盆大雨。
何迹早已回了马车,坐在马车中一口一口烈酒的喝着。
“让何迹传令,清晨必须到达京都!”
李乾徵撩开窗帘,看着大雨蹙眉,看天象,这大雨不下三天不会停。
行军队伍是绝不能因为大雨停的,之前在江东耽误太多时间,若眼下再因为大雨耽误,只怕会落人口舌。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早早赶回去。
车中空间狭小,江吟婳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呼吸声很浅很均匀,睡觉的时候很乖,乖的像只温顺的小猫,不对,白天的时候也很温顺。
想到这里,李乾徵笑了,十指插入她的黑发间摩挲着,面上淡笑。
“何迹……何迹将军他……”门外士兵禀报。
“说。”
“他喝醉了……胸前受了伤,此时神志不清,怕是无法下令。”
李乾徵手一顿,脸色有些黑,为她掖好被角,压低声音,语气却十分严厉:“让青雉传令。”
“青雉护卫,属下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
如果不是江吟婳在怀中,李乾徵真怕给这俩人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他的左膀右臂,居然齐齐出错,他冷冷道:“下令,何迹一百大板,青雉七十,全军前受罚,以儆效尤,不得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