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了吗?”
李乾徵心乱如麻,冷眸紧缩,有些急,看向早早部署在悬崖下的三十个羽营女暗卫。
“接、接住了。”青雉吃力地拉住江吟婳。
李乾徵跳下悬崖,拉住绳索,将她抱入怀中,落在了空地上。
江吟婳几乎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饿的,沉沉靠在徵王怀中,神色幽远,突然逮住他的手腕。
轻碰了下未干的血迹,红着眼:“疼、疼吗?”
“不痛!”
李乾徵若无其事般,暗暗松了口气,将她送上马车后,放在自己的腿上。
见他行动自若,难道挑断了经脉也毫不受影响吗?
李乾徵猜到了江吟婳惊疑不定,还拿着他的手,极为心疼和内疚:“都是我连累你了。”
他伸手刮了刮她鼻子,勾唇。
“他们是为了试探本王,才抓你的,不管你的事。”
徵王抬手,擦去血迹,江吟婳见那手腕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压根不受影响,实在是想不明白。
“本王是习武之人,对经脉甚是了解。剑刺偏了一分,不伤及经脉,无须担心。”
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终是叹口气,又觉肚子饿了,咕咕咕响。
徵王端了碗甜羹,江吟婳许是很久没吃饭,太饿了,一见到吃的,双眼有些闪光,吞了好几口口水。
“喂你。”
李乾徵一勺勺送去,江吟婳抿唇,专心致志地吃完,沉沉发问:“宇王怎么知道我要来黎城?”
“你三日前遇劫匪,被邹书辕和儒王所救。邹书辕是李晟宇的人,沈太傅刚好有事去找他,却得知你要来边疆,才算准时机抓你的。”
江吟婳闷闷不乐,把所有前因后果想了个遍,只觉自己命大,也觉得这些尔虞我诈实在太吓人了。
两个人待了小刻,她似乎想起大事,赶紧推他走。
“三军不可无帅,你快去前线呀!若有人借此机会参你一本,那么大的责任,怎么担啊?”
徵王自顾自的又喂她喝温水,不听她念叨,拿起丝帕,再温柔地给她擦了擦唇角的水珠,笑着。
何迹赶马,大声答:“王爷未卜先知,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早就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在前线代替了。”
江吟婳不再担心了,徵王做事向来稳妥。
二人一起进了黎城,城内稍稍热闹些了,来往小贩吆喝,店铺都开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售卖。
再进驻扎的军营,李乾徵便去了前线。
江吟婳自身精力还没缓过来,就去看江将军。
一到营帐前,便闻到浓郁的药味儿,很是熏人,屋中光线充足,三个军医有条不紊地在给江将军煎药。
他们是二十四小时都要照看江将军的贴身军医,是李乾徵下令吩咐的。
不过三天,江将军便像老了好几岁那般,白发丛生,消瘦了不少,颧骨突出,蜡黄着脸,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我爹爹昏睡几日了?”
她紧拧丝帕,扑到床前,心中泛苦。
“足足,十日了。”
“药给我来喂吧。”江吟婳咬咬唇,蹲下来,先用筷子撬开江将军的嘴,再将勺子小心倒入嘴中。
药汁顺着嘴角流出去了。
再喂,又喂,尝试了十几次,药汁无一例外都溢出去了。
其中一个药师跪下解释:“王妃,将军很难喝进去药的。三个时辰才喂进去半碗…”
“总要有法子喂药!不吃药如何能好?”
她心急如捣,额前冒出晶莹的细细冷汗,一直喂着爹爹,饶是慎之也看不下去了,拿住她的手。
“小姐,您别着急,先歇歇呀。”
“将军昏迷时,一度念着珠儿类似的字眼,不知道王妃可知这珠儿为何人,或者为何物?试着讲些将军最关心的事,刺激刺激他,说不定能醒来。”
“珠儿,是我娘亲的名字。”
江吟婳垂眸不语,水润红唇喃喃自言,“十年了,爹爹始终没忘记母亲。”
营帐中,纷纷沉默。
年轻的何医师,是京都神医,被李乾徵特地招来照看将军的,他感慨道。
“铁汉柔情。江将军也算是重情之人。”
“爹,你一定要醒来。你若走了,这世上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了。娘也希望你好好的,你醒来,我们就去给娘亲扫墓吧。”
江吟婳心中焦灼,摇晃着江将军的手臂,这一摇,她缓缓挽起他的袖子,全是斑驳交错的新伤旧伤,皆是他光荣的功绩呐。
“爹……我们醒来便告老还乡,再不去打仗了!”
忍不住,也没法忍,她咬着发颤的唇,溢出声哭腔,“爹!醒醒吧,求你了——”
她痛苦地把头抵在床桓处,紧闭双眼。
脑海里的回忆如幻灯片般,全部翻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头便是深夜了,城外传来吵闹声。
江吟婳坚持喂了爹爹最后一遍药,登上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