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哈哈大笑着,带领禁军走了。
江吟婳彻底失了力气,额前渗密密麻麻的汗珠,眼中的跋扈瞬间消失,又是那个安静的女子,立在原地。
“我……”
“你……”
江吟婳和李乾徵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了。
“王爷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江吟婳还有些颤音,想来还没从刚刚的搜查中缓过来。
李乾徵见眼前眉目低垂,规规矩矩的女子,与刚刚那个闹腾的王妃,简直判若两人,她无欲无求地站着,不曾看自己半眼。
不邀宠,不居功。
李乾徵遣散众人,只留下心腹,黎健则跪地,朝江吟婳磕了个头:“刚刚谢谢王妃了。”
江吟婳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去吧。”
李乾徵撤走所有人,无数暗卫戍守周边,眼下一只鸟都飞不进来,他悠闲地绕着江吟婳走了一圈。
“你既帮黎健遮掩,就已经知道烧军机统的人是他了吧。”
江吟婳不答。
李乾徵眼中笑意不在,脸色越发冷酷,逼近江吟婳,两人不过咫尺之距。
“上一个知道这事的人,已经死了,扔在乱葬岗,或许尸体都被狼豺虎豹啃食完了。怕吗?”
错了。江吟婳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只有这一个,一切都错了!
世人都道徵王丰功伟绩,偏偏是个断袖,毫无争储的可能,所以不与众王爷树敌,但他烧了军机统,这不是暗中有争储之心吗?
她还是不说话,咚咚咚的心跳加速,仿佛快跳出胸腔了。
绝美的脸蛋上血色全无,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有些慌乱,她故作镇定,神色惨淡。
“怕。”
瞧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李乾徵蓦的竟觉着有丝好笑,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如神祗般睥睨众人般,将她看透彻,再问。
“为何帮他?”
难不成真是好色,见色而帮?
哪知江吟婳深呼吸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哦?”
江吟婳抬头,如小鹿般纯粹的眸子,望着李乾徵。
“即使您不喜我,但做了您的王妃也算有些体面。如果您倒下,我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所以会维护王府的利益。”
“即使如此,本王便放心了。这件事,你得烂在肚子里。”
江吟婳安静地点点头。
“后日随本王进宫,参加宫宴。”李乾徵交代完这句,便让她回去了。
江吟婳如释重负般舒了好几口气,朝门外走去,留给李乾徵一抹纤瘦的背影。
望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李乾徵眼皮跳了跳,怎么那般瘦?
“本王不在京城的这半年,你们苛待她了?”
林管家吓得跪在地上:“王爷明鉴!珍馐美味如流水般都送进了王妃那里,岂敢克扣呢。”
“嗯。”李乾徵若有所思,“以后多送点肉去。”
林管家连连答应,其实归根结底吧,这就不是送不送肉的问题,是李乾徵问了江吟婳生活情况的态度,便足以让下人不再敢背后乱嚼她的舌根子。
那厢,江吟婳回了永兴阁。
慎之便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外面,偷偷摸摸地关了门。
“小姐,您平日可不争不妒的,怎么今天偏偏在客堂那么闹?就算您要杀了黎健,咱们也可以联合老爷悄悄谋划啊!”
“好了好了。”江吟婳直接躺在床上,放松了全身,“此事不必再提。我要歇一歇。”
这三天,她见识了好几次剑拔弩张的场面,以前深养闺中,从不曾见识这些打打杀杀的,说没被惊吓到是假的。
有些难以淡定。
她闭上眼,便想起来昨日死的那些黑衣人,也自然想到了那个蒙住她眼睛的男人,仿佛鼻息间还萦绕着那淡淡的书墨清香。
所嫁非人,身陷高墙,她这辈子,难道就只能和李乾徵过一辈子了吗?
江吟婳想了想,她不是觉得李乾徵不好,可他是个断袖啊,等待她的,只有余生漫漫的孤独煎熬了。
休书!她的脑海里猛地跳出这两个字,眼中乍现出一片亮光。
……
第三日。
慎之为端坐镜前的江吟婳打扮,点绛唇、淡扫蛾眉、绾流云髻,就这般淡妆轻抹,也难掩她五官的精致迷人,清丽之极。
着了一袭花卉绣纹的浅绿色棉袍,外罩雪白斗篷,袅袅娜娜地走向府外的马车,被扶上轿,刚刚掀开门帘,她便僵住了。
“王爷?”
李乾徵手执书卷,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顿时,江吟婳便不知道自己该上还是该下了,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车夫出声提醒。
“王妃,您快些坐下,要不然这马儿跑起来,会坐不稳的的。”
“等等,我换辆马车。”
“本王是洪水猛兽?”李乾徵冷着脸,冰凉凉的目光看她。
江吟婳摇摇头,这才坐进了宽敞的马车内,她真是没想到那么高冷不近女色的李乾徵,居然会和她同坐一辆马车。
她坐下,便不自主地望向窗外,看着道路旁的景色。
一边的李乾徵余光瞥了眼她,只见她今日打扮的很美,穿着清新淡雅,和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简直是两个风格的。
倒是合他的审美。
车辙子滚滚,一路到了皇宫南门,便下了车,要步行到御花园。
李乾徵想着她是第一次进宫,有些规矩可能不知,便提点了下。
“今日各宫妃嫔会到,王公贵族家眷也会到,你,少说多看,机灵点便不会被人挑错针对。可懂?”
……
身后鸦雀无声。
李乾徵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眼身后。
只见江吟婳带着慎之,远远地跟着自己,便袖手一摔,大步离开了,难道离他近点会吃了她不成!
江吟婳摇摇头,不懂李乾徵突然加快步伐是何意,只觉得李乾徵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好男不喜女,离远点也免得惹他心。
惹他心烦,自己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累的江吟婳香汗淋漓,小跑了一路,才到御花园。
几个洒扫的宫人,远远地窃窃私语:“瞧瞧,一看徵王就对徵王妃厌恶之极了,她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呢。”
“王妃又咋样呢,不受宠也就和徵王冷宫的生母那样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