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他已经摸清楚沈长佑的底细，有些事?便不能?这?么?妥协：“最多两?日，我会与他‘商量’好的。”
顾瑾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信任他：“是，大人。”
——
与当地的百姓不同，顾念念一直以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与凉城的官员不同，她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
她自诩活得久，见识的多，心也?比一般人冷一些，即使愿意帮忙，也?不会全身心投入到凉城的事?务里面?去。
——反正救云钦凌的愿望已经完成?，她大不了便是早些离开。
然而，这?样?的铁石心肠，却被一场突袭改变了。
诸多的凉城人，亦是如此。
如同第一夜的交手一般，金朝第二次来袭也?是突然而至，来势汹汹。
瞭望塔上，号角只来得及吹一声，便再无声响。
舒原将军匆匆带队迎敌，双方?打得你来往往。凉城人手这?几日得了补充，本地的男子也?都称得上是骁勇善战。
然而金军的数量却是多了一倍，若不是凉城这?一方?用略得当，且士气惊人，恐死?伤无数。
这?一战，金军似乎比他们想?的更重视。
好在不光舒原将军，卢太?守也?做了准备，带了一只小队从后方?来袭，烧了金军的帐篷，总算在关键时刻止住了战局。
金兵退，凉城再次有了喘息的机会。
重病室，再次迎来了一波病人。
金兵短视，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他们战场上输了，他们便会蛰伏许久，或干脆去别处劫掠，很少在一棵树上吊死?。
毕竟打脸，也?得吃饱了再打。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还能?再休息几日。
然而某天夜里，一波金兵直接打进了凉城。
与其他人一样?，这?几日顾念念也?是没有回家，日夜忙碌的，困了便在桌子上猫一会。毕竟军营大概是凉城最安全的地方?。
若不是金军直接打了进来的话。
那一夜，军营很闹、又很静。
重症房内的病人们声音过大，无一人幸免，最后直接成?了停尸间；做的一手好菜的大厨，拎着菜刀死?在了灶台前，他身旁，是被菜刀砍死?的好几个金兵尸体?；熬夜看守照顾病人的小童，死?前手里还拿着新配好的药包……
“大人，您切莫出声。”
顾念念最后从水缸内爬出来的时候，祁梁的血甚至还未干。
扶起他的身子，擦了擦他的脸，顾念念的眼泪就?那么?砸了下来：“祁梁，不值得的，不值得啊。”
被人调笑是文娘的祁梁，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爆发?出了谁也?比不上的男子气概，一个人，硬是拦下了数十个金兵。
残酷的战争面?前，一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
但每一个人的力量又都是重要的。
在城外布防的大军终是回了头，城内的这?一批金军最终一个也?没能?回去。
然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顾念念送走了祁梁，终于第一次，走出了她的账房，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着凉城大营的一切。
那些面?孔稚嫩的兵娃子，原来看上去还那么?小；腼腆不爱说话的年轻人，也?是谁家的心头宝；文弱的书生，可以拿起笔，也?能?举起剑……
原来，那个没有见识的人，一直是自己啊。
挽起袖子，她走进了那间一直路过，未曾看过一眼的伤患处，按下还在挣扎，不想?包扎伤口的小孩：“李小弟，只剩一只胳膊也?可以继续上阵杀敌，你就?不想?回去报仇吗？”
那个已经在凉城酒楼学算账的小孩，此刻只剩下了一只胳膊，闻言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顾念念毫不犹豫地解开他草草包扎的伤口，利落地清洗、消毒，敷上药再重新绑上：“下一个。”
死?气沉沉的病房内，似乎有什么?悄悄蔓延开。
都府内。
尉迟墨写下一封信，看着信鸽离开的影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沈大人，选了季成?伏，便注定了您这?条道是走不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来自唐代杨炯的《从军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友49810瓶；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今天我也没有咕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