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依旧是奥数课。
顾念念一直有提前到班上预习的好习惯，今天也是来得格外早。
当然了，因为是后来才来的，她并没有课上的教材，于是只能复习昨天的知识点，顺手再刷两道题目。只是做着做着，她就有些做不下去了。
不提身后如影随形的指指点点，光那些“小声”的议论，就够她烦的了。
她再怎么精神力专注，也没办法在别人不停提自己名字的时候去假装听不见。
才半天不到，好像整个学校都知道李俊辰主动找她说话了一样。更荒唐的是，那么多女生，都仿佛把这件事视为非常荣耀的事情。
体育课下课的时候，就连庞乐看她都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复杂感情，完全看不出上课前刚刚被欺负了一通。
于是顾念念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这种忘性大的脾气是好还是坏，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她跟李俊辰只是上奥数课的同学关系。
然而庞乐好打发，其他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直接来问她的被她一个冷淡的眼神打发走，问不到答案的，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
持续时间之长，让顾念念觉得这些同学不把这劲头放在学习上真是浪费。
而且，是错觉吗？
顾念念扫视了一圈，总觉得今天来上课的女生比昨天多了好多。而且……穿裙子的也好多，现在才初春吧，她们光着腿不冷吗？
很显然，来讲课的老师也觉得今天的人格外多。
大腹便便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水平终于吸引到同学们的注意了，推了推眼镜，今天兴致格外高，还额外讲了几个知识点。
可惜，这样高深的知识对不少人来说还是太难，很快下面就一片人昏昏欲睡。
唯有第一排正中央，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聚精会神：记笔记中，勿扰。
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一直到下课，李俊辰都没来是上课。
这让抱着一些想法的人非常失落，不少人甚至直接说：“啊啊啊啊奥数课这么无聊，早知道李俊辰不是每天都来的话，我才不来！到底是谁给的错误情报啊！”
这也让顾念念松了口气，很好，看来明天能稍微安心一点了。
已经下课，同学们陆陆续续都离开，教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长舒一口气，虽然嘈杂的环境也不会太长久地影响她学习，但终归还是这样安静的环境更舒服。拿出草稿纸跟笔，顾念念再次开始了刷题之路。
不知道别的地方的奥数老师是怎么讲课的，育英高中的这位老师每次都是一个公式、定理这样的推导，再有推导过程把一些小的知识点也概括进去。
虽然只有一节课，但是内容很详实。
也多亏了这样的讲法，即使手里没有对应的教材，顾念念也能根据定理找到合适的题目。
一开始自然会吃力，半个小时也只能理个题目的思路，但顾念念从不怕困难，只要她足够认真，总有熟能生巧的那天。
终于解开了这个题目，顾念念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笔盖。
精神告诉自己，还能再战十个小时，可是终究有些晚了，赶不上公交车，或者太晚回去，都会被妈妈担心的。
想到那个厨艺不佳，可是为了自己努力学着做饭的人，顾念念可不想对方难过。
“写完了？”一道声音在身旁响起。
顾念念这才转头，发现自己的旁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正是今晚一堆小姑娘们找的李俊辰！
他的头发比常人看上去都要黑一点，眸子也仿佛深不见底，配上狭长的眸子和薄薄的双唇，显得人格外冷漠，如果不是五官看上去过于精致，只怕是会在路上都会让人退避三舍。
顾念念的脑子里七想八想的，闻言却乖乖点头：“写完了。”
“走吧。”李俊辰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顾念念赶紧跟上。
不算明亮的道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
李俊辰走在前面，虽然还是冷脸，难得多了几丝犹豫。
第一次陪着离开教室，是因为教导主任拜托他走之前把灯、门都关上。虽然他不耐烦，但教导主任是他妈妈的朋友，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等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
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倒影，他的身后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影子，嗯，有点矮。
惠年年，一个在上次考试的时候，把自己拉下去的女生。
读书有一套。
李俊辰在此之前有点讨厌她，因为如果不是她考得太好，妈妈也不会因为他名次退步就对他学奥数的事情有微词……他原本可以多放松两年的。
但后来再想，有着这种想法的他，跟那些嫉妒自己受女生欢迎就搞小动作的男生有什么区别？
奥数班见面实属偶然，他以为惠年年跟其他不长眼的女生一样——毕竟奥数班里谁不知道，第一排是属于他的，除他外没有人敢坐。
这样的女生一般都在自讨苦吃，因为这种方法只会让自己厌恶。
然而被无视了一整晚以后，李俊辰明白了，自恋也是一种病。
所以，惠年年是不一样的。
他清了清喉咙：“那个……”
顾念念抬头，茫然地看着李俊辰。
李俊辰依旧面无表情，但颤动的喉咙还是代表着他没那么平静的心绪：“你，你找到基础的参考资料了吗？”
顾念念放松下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啊，不好意思李俊辰。”
这回轮到李俊辰茫然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