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又做梦了。
之前的几次梦都只是梦,唯独这次。
仿佛原本就刻在他记忆深处一样。
他梦到——
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佣人把他弄丢了。
叶初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公园里。
那天下过大雨，雨刚停，地面很滑。
他看见一片小坡上孤零零的长着一朵漂亮的玫瑰花,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伸出手颤巍巍地去够。
终于够到，摘下的那一刻，叶初脚一滑，就在小坡上滚落下去,直至滚落到一片小草丛前。
不曾想，草丛后是一个小池塘。
叶初不受控制地滚落进小池塘里。
小池塘相对于成年人来说挺浅，可梦里叶初只是个小孩子,落水的一刹那，梦里的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挣扎不过几分钟,叶初就因为缺氧昏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很小很小的人鱼,远比现在的他还要小，小短腿变成了?小鱼尾，头发也变长了，变成了?和?现在一样的银白色。
肚子饿得咕咕叫。
叶初开始在池塘里找吃的，先是找到了掉到池塘底的那束刚摘下来的玫瑰花，从草丛上滚落时,由于小心地呵护着，玫瑰花看上去只是有些衰败，蹭掉了?几片花瓣。
捏着那朵玫瑰花,叶初甩动着鱼尾巴，在池塘里游动，终于看到贴近池塘边的一处角落有一条不大不小的鱼。
等待最佳时机，叶初扑了?上去，刚抓住时，就被水面上突如其来的一张渔网捞住。
露出水面时，叶初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抓着?渔网的杆子，而他稳稳地坐在小男孩举着的渔网里。
可是在梦里，他看不清小男孩长什么样。
只听见了?小男孩语气极其冷酷地问他是谁。
……
后来，叶初断断续续地梦见自己告诉了?小男孩自己的名字，亲了亲小男孩的额头，还把手上的玫瑰花送给了?小男孩。
可为什?么要送？
手里那条小鱼也不见了?。
又断断续续地。
梦到小男孩让自己乖乖呆在池塘里，不要露出头，他去给自己拿吃的。只有听到叫他名字时才能露头。
叶初乖乖地照做了?，手里抓着?那枝替小男孩保管的玫瑰花，潜入了池塘底。
听见动静时，叶初没有听到小男孩叫他，就没想露头。
可，突然，他梦见自己又被抓住。
一只大手粗鲁地抓起他的头发，疼得他在梦里一下子哭出来。
他被抓出水面，看见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叶初听到这个人兴奋地说，“哈哈哈，稀有品种的小人鱼，老子要发财了！”
梦里，叶初在这个人的大手下哭喊着?，挣扎着，越哭越大声。
最后，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朝自己扎来。
尖长、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针孔对准自己白嫩的手臂。
刺破皮肉的一刹那，他疼得哭得更大声，手上紧紧抓着?的玫瑰花掉落在地上。
昏死过去。
*
休息室外。
涂白看着?沈修在自己问完江叶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话题后，越来越往上翘的嘴角，犹豫地开口，“沈修，我跟你讲个事。”
“你说。”沈修语气透着一丝欢快，起身，拿着玻璃杯接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风景。
涂白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是，你和?江叶分手的第二天，我在街上见着?江叶了。”
涂白瞥见沈修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呢。”
语气明显不欢快了?。
都到这份上了?，涂白干脆咬牙，硬着头皮，飞快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顺带交代了?江叶当时的神态。
说完，空气死寂般，无形中产生几分压迫。
“你、说、什?、么！”
涂白见沈修转过身来，冷到极致的眼眸如同看死人一样直直地对着?他。
沈修手攥得发紫，手背青筋暴突，恨不得把他捏碎。
“啪”的一声。
沈修手上的玻璃杯被捏碎，玻璃渣深深地刺进他的手心。
鲜血很快顺着?沈修的手臂流了?出来。
涂白背脊爬上一层寒意，双腿发软，“对……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过于鲁莽。”
明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的。
沈修将手上碎掉的玻璃杯砸到涂白的脚下，玻璃渣溅了?一地。
大步走到涂白面前，一手抓起涂白的衣领，染血的手心沾上涂白的衣领。
沈修眸色渗人，透着霜降般阴冷蚀骨的死寂，一字一句，泣血般，问他，“你怎么敢！”
七年。
沈修不敢去想象一直相信这件事的江叶是怎么度过的。
涂白头皮发麻，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却还是被沈修无情地、狠厉地揍了几拳。
牙都崩掉了?一颗。
就在沈修赤红着眼，不知轻重，就快把手下的涂白打死时。
两人都听见休息室传来一声尖叫。
是小人鱼疼到极致，叫喊出来的声音。
涂白眼皮青肿，瘫死在地上，看到上方的沈修听到小人鱼的尖叫声后立马就停手，冲进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