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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2 / 2)


周清漪与李少怀转身,还未开口训斥,阿环便先上前去赶打着他,“好你个陈秀才,你还敢来知州府。”

陈世泽不顾阿环的打骂,快步走到了周清漪身前,“清漪,你知道的,昨夜是我不小心,也是我太气了,我本想随你一同跳下去...”遂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少怀。

“呸呸呸,还随着姑娘一同跳下?昨夜姑娘还没落入水中你便撒腿就跑了。”

阿环当面的揭穿让陈世泽羞红了脸,心怀愧疚道:“我不是怕你爹知道后会将我活剥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中还有老娘。”

陈世泽虽无大才,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也称得上是一个孝子。便是了解这个,李少怀才去替他求了情。

“你不用说了,说这么多,与我有什么关系。”周清漪转过身冷眼道。

小环在一旁暗自窃喜,姑娘终于硬气一回了。

“清漪,我对你,你还不知道吗,你不能...”

“小环,替我把陈公子请出去。”

“哎,是。”小环插着腰走近,勾着嘴角,“陈秀才,知州府不欢迎你,请回吧。”

陈世泽攒着拳头,“没想到你爹蛮不讲理,你也是。”甩袖离去。

李少怀目睹着这一切,陈世泽本性不坏,资质也不错,杨声道:“你若真是喜欢,便该好好用功,来日求取功名,风光将人娶回了家,这才是为她好。”

陈世泽听着身后李少怀的话顿住了脚步,自这人出现后,周清漪便对自己态度大变,于是回头不顾李少怀劝解之恩,极为不和善道:“哼,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片刻,转身从后门离去。

“让真人见笑了。”周清漪撇着眉头不好意思道。

李少怀摇摇头一笑,“无妨,爱之切罢了。”

李少的宽怀大度让周清漪对其生了好感,“之前便听闻过真人的名声。”

“恩?”

唐州在江南北路,长春观在江南,“爹爹在唐州,偶尔也会听得江南诸事,江南多才子,神童,真人行医治病为人传颂,自也是为人知晓的。”

李少怀谦虚的笑了笑,“娘子过誉了,某不过是得先师教导,实乃粗鄙之人,学得一二,班门弄斧罢了。”

李少怀温文尔雅,又谦虚,与先前那个秀才的愤愤之举相比实在好太多,“真人过谦了,今夜的晚宴,还请真人不要推辞。”

一言一词,二人对诗词都是极为喜爱的,于是相谈甚欢,李少怀便也不好拒绝周清漪的盛情,应下了知州府的晚宴。

秋夜的风吹过泌水,将湖面的淡淡的江水味吹向了破旧宅子的房间内,亮着微光的烛火摇曳了几番,但并未影响在烛火下温书的人。

相比单支蜡烛火光的灰暗,知州府满堂的烛火油灯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写着周字的灯笼一盏盏取下点亮,知州府上下灯火通明。

秋风穿过堂,宴厅内的光暗了些许,片刻又如常。

主座上的婢子站在左侧给周通倒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周通的左手,周通颤了颤布满皱纹的手差点将酒倒翻。

一脸不悦,厉声道:“下去!”

李少怀游历各州行医多年,早已习惯了望闻问切,出于好意,也是为了答谢周清漪复还金钗的恩,开口道:“知州是否常年在入睡时左手疼痛难忍,每到雨季还会头疼。”

周通坐在座上对李少怀这一番话惊讶无比,“真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只知道江南有个名道士李少怀,至于其他的,恐怕他还不如他女儿知道的多。

李少怀微微点头,“贫道少年时求学黄冠道人学得医术,太守乃是隐疾,且患有头风,长期不得根治。”

原来如此,于是周通大喜,觉得隐疾有望,“道长是否有办法?”

“等宴后少怀可以替太守施针试一试。”

周通高兴的敬着李少怀喝酒,李少怀以茶代酒举杯。

宴会上周通府上的几个先生学究轮番试了试李少怀,周通在一旁观色,而宴厅旁得屏风内,周通的女儿周清诗也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

一天下来,算是又多认知了李少怀不少。不仅年轻俊朗,且极为有才。

周通笑着一张老脸,李少怀谈吐不凡,学术探讨上与几位老者都能对答如流,长得又是眉清目秀十分端庄,于是摸着胡须频频点头笑着,对李少怀很是满意。

宴厅内,李少怀还在与几位学究讨论,周通借故唤了师爷出去。

知州府较暗的一角,周通明知故问,“你瞧那李若君如何?”

太守府的师爷与周通年纪差不多,留着长须,眯笑着眼,“刚刚下官看了,李若君天庭饱满,又学识过人,日后必有大贵。”

师爷自认为看人多年,还从未看走眼过,“大人,若您能将这样得人招赘成为您得女婿,将来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您也可以跟着一同...”

周通摩挲着手背,十分犹豫,“可我看此人没有这个意愿,又是出家道士,怎肯入我周府?”

师爷瞧了瞧四周走近了些,“若大人您想,自然是有法子的。”

周通亮着眼睛,“如何?”

师爷贴近周通耳旁,“将那李若君灌醉,让小娘子与他共处一夜,待明日天亮了,生米煮成熟饭。”

周通大惊,恐慌道:“这....传出去恐怕不妥吧。”

“大人,您是觉得那陈秀才好呢,还是这个李若君好?”

提到姓陈的周通便咬牙切齿,“哼,便就是这个姓陈的坏了我女儿的名声。”

唐州早已传遍知州之女与私塾里的穷秀才有过私情,而周清漪到了十八都无人上门提亲,也大都因为这个传言。

女子年过十四未婚,是要罚钱的。

而且今日亲眼见到李少怀的样貌与谈吐,岂是那个陈世泽可以比的。

“是啊,若是那个李若君是个真君子有担当,坏了女子名声想必是不会不负责的。”

“倘若他宁死不肯呢?”

“他若宁死不肯,想来他顾及自己的名声也是不会往外传的,况且男人醉酒不举,而小娘子名声在外,此事绝对是有利的。”

原本十分犹豫的周通,想了想他的小女儿,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那秀才,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还坏了她宝贝女儿的名声。

而且今日女儿去做说客的时候,似乎对那李少怀也是有一些倾慕之意的。

以李少怀的才学,都不需要他打点,只要他肯,考取功名不在话下,日后李少怀入朝为官,自己也能跟着飞黄腾达,得了贤婿,还能升官,岂不乐哉。

于是一咬牙,敲定了此事,着人去喊了周清漪。

唐州客栈内,张庆手下的密探火急火燎的飞奔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张卫郎!”

张庆任翊卫郎,密探唤的是他的官名,张庆皱眉,“什么事这般急,如今不在东京,别乱喊。”

密探喘着粗气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张庆大惊,未等话完就冲出了房门直朝楼上快步奔去。

—蹬蹬—蹬蹬蹬—

客栈的楼梯被踏得噔噔作响。

不一会儿后,客栈后院的一架马车驶离,去往了知州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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