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十岁还是十二岁来着？
因为身体太瘦小了，让明霏的外表看起来比年龄还要小。
现在，这个显然还在念小学的小女孩,已经学会了骗人。
还是用这样的苦肉计……
陆以陵觉得非常有意思。
他并不是心理医生,对于明霏的心理健康没什么特别兴趣,他只是惊讶于这孩子的心机深重而已。
接下来他一直冷眼旁观着,从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大概猜出那个小女孩会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不健全的家庭,所造成的不健全人格……
真有意思。
后来,就算第二次的手术进行得非常完美，明家小姑娘的双脚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医院下达了通知书，如果继续做手术也只会增加负担。因为情况持续恶化下去，她可能得一直坐在轮椅上，完全复原的机会变得非常渺茫。
陆以陵把明霏的病历簿从头看了一遍，思索了一会,把手里的文件放下,从办公室走出去。
作为明霏主治医生的助手，手术后期的护理都是他在跟进。
陆以陵前往VIP病房方向,到达的时候,看到病房里除了明霏之外，还有一个明家聘请的私人看护以及一名护士。
明正晏需要管理公司，明裘胜年纪大了,而明家女主人又刚出事不久，所以除了请一个看护来照顾明霏,明家的人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着这个住院的小女孩。
陆以陵对明家的情况稍有了解，不过他对那些豪门八卦不感兴趣，唯一比较好奇的,是明霏的姐姐。
那个把明霏推下楼的小女孩。
在明霏住院的这段日子，他还没看到这位明家大小姐来过。
但他却不止一次，听明霏提起那女孩。
“陆医生。”护士首先注意到陆以陵的到来。
“辛苦了。”陆以陵对护士微笑示意，那名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视线转过来。大概因为今天没有需要她扮乖的明家人在，所以她没有像平时那样软软地喊他陆医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心机重又现实的小鬼。
陆以陵嘴角轻扬，他走到病床边，拿起悬挂在床头的检查本，垂眸查看今天的情况。看完后他抽出夹在胸前口袋的签字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而后把本子递给护士。
“下午的输液换一种药水。”
“是。”护士点头接过本子。
见护士离开病房去准备，陆以陵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明霏的面前，对她说：“开不开心？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瘦弱的小女孩顿了顿，在那名看护看过来的目光下，勉强点了点头。
陆以陵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而后他把目光转向看护，温和地问：“今天的按摩做了吗？”
为了防止明霏的腿部肌肉萎缩，现在每天都需要进行按摩。
“这个……”看护面露一丝尴尬，迟疑地道，“还没……”
实际上她也想做，可是被明霏拒绝了。毕竟是有钱人的千金，她没有办法太过强硬，既然雇主说不用，她就没坚持做。
“没事，我来吧。”陆以陵不以为然，把盖在明霏腿上的毯子拿开，未了还象征式地询问当事人，“可以吗？”
“……按了也没用。”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虽然并没有拒绝陆以陵，但意思表露无遗。
“不会没有用的。”陆以陵好脾气地说着，动作轻盈地把明霏的裤管卷到膝盖，一边开始揉捏小腿单薄的肌肉，一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按摩可以让血液循环，防止肌肉萎缩，有助于恢复。”
“是吗……”小女孩声音低了下去，像在思考什么。
陆以陵嘴角带笑，他认穴准确，专门在连接神经的穴位上轻揉，仗着别人看不出，恶劣地刺激穴位。
小女孩抬眼看了他一眼。
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任由两条苍白的细腿被陆以陵慢慢地揉出一层淡粉色。
还挺能忍。
陆以陵低头掩去眼底闪过的暗光，按了一会看无法让明霏露出其他表情，便放松力气，开始专心给明霏按摩腿部。
一时之间，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各有各的忙碌，呈现这一个月来的光景。
除了看护和护士，这个病房里，和明霏相处最久的就是陆以陵了。
待陆以陵按摩完毕，他收回手，从口袋掏出一个毛绒绒的小挂坠，递给明霏：“明天我上午有事不来医院，这是提前给你的出院礼物。”
明霏的目光落在那晃晃荡荡的挂坠上，没有伸手接过：“……这是……猫？”
“不是。”陆以陵看明霏没有接，也不以为然，自顾自地拉起她的手，把挂坠放在她的手心，微微一笑：“是狐狸。”
“……”明霏和他对视一眼，把手心中的挂坠慢慢握紧，而后撇开了视线。
陆以陵并非想要她道谢什么，坦白说他只是想看人变脸色而已，可惜不能如愿。他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我去一趟主任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就找我。”
后一句是对着护士说的。
“好的陆医生。”
护士回道，陆以陵睇了低着头的明霏一眼，笑笑走出病房。
第二天，住了一个月院的少女在上午出院了。
下午的时候，管理这个病房的护士把散乱的东西收拾到原位，在地上的角落找到一个毛绒绒的挂坠。
“这个好像是……”
她拿起来看了看，记起了这是陆以陵送给明霏的小玩意。
是忘记带走了吗？
因为是陆以陵送给明霏的东西，就这样扔掉好像不太好。护士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东西收起来，交还给陆以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