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燃烧着火球,已经看不出是人形的俊上从空中掉了下去。烛阴又使出那最擅的一招,举尾入天高,砸地惊天破,重重砸了下去。
我心凉了一大截,不管什么七经八脉,是死是活。砰地一声,从石阵里飞身而出,使了个禁术。
从泰逢老怪那里偷偷看来的,断情咒。
俊上不曾料到我竟然破了他的咒法,我同他并肩而立,“俊上,你不是总问我,是要救谁么?是你。”
断情咒绝情断爱,我催动灵语,扑了上去。
只是身后被他一拉,他又禁住了我的咒法:“你还是不让我看看你的模样么?”
我有些愣住,苦涩地点了点头。
他眼眸一动,目光一寸一寸从我身上划过。我心里一惊,他要以眼珠封印烛阴!
大骇一声:“不要!”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似乎永远寒冰的眼神从我身上一溜,一闭眼,左右手眉间一动,眼珠里迸发出惊天昼光射了过去。
烛阴挣扎着倒在里地上,不甘心地扑腾着身躯。
俊上回头似是看了我一眼,却终究一句话未说,落到地上,手上起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将烛阴收到了眼睛里。
他似是有极大的痛苦,身子一斜栽倒在地。
我被他罩在仙障里,半天,他晕了过去。这仙法才自己解开。
急忙奔了下去,一双眼眸紧闭,身体寒似冷冰。
那袖口里重九霄的魂魄忽而飘了出来,已有白灵破土而出。我急忙将那日收着的那狗妖尸身放了出来,将重九霄的魂魄放了进去,又以仙气渡身,不至于叫这渊底幽灵察觉。
铺天盖地的狂风怒吼而来,我拼了半身力气,带着他两个躲进了石阵里。可这也并不是狂风,乃是一尊擅长风吼的妖兽。
这风兽以往被烛阴伤过,此次感知到烛阴重伤,又嗅出此处不平凡。便时时刻刻在石阵外游荡,不肯离去。
我仙力大损,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迎战,躲在这嶙峋石阵里,暗自调养。
不知过了几日,一直昏睡着的俊上忽而睁开了眼。我胡乱停下了手上仙术,几下奔了过去,却瞧见一双通红的、布满仇恨的双眼。
他看不到,于是便四处乱撞,嗓音也不似以往,“死,死!都该死!”
这不是俊上,是被封印的烛阴!
我急忙将轩辕剑抢先握在手里,一咬牙,起了个仙术罩了下去。他似无头苍蝇撞着结界,我拼着一口气,手上仙术重了三重,他力有不敌,又昏睡了过去。
石阵之内十分干净,干净得连一滴水都没有。我此时才知道,以往重九霄每每都还能猎几只兔子,俊上能寻到水源,是多么的不易。
外间有风兽不甘心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便啸起狂风。阵内只我一个能动的,已是好些日子滴水未进。但凡仙人,可以三月不进酒水而无恙。
然,于左我不时要为重九霄渡仙气,护着他的魂魄。于右,要时时提放狂性大发的烛阴。是以,消耗极为严重。
偶尔,俊上会清晰片刻,冷冷出声:“为何要这样做?”
我牙手并用,系紧手腕处的裙布,将声音刻意提高几分,笑道:“人间有一个成语,叫相依为命。你我被困此处,便正如此语。我若不救你,孤孤单单的只有我一个人,意志薄弱,恐怕撑不了多久。可有你在,便不一样,有活的希望。救你,也是救我。“
血只能维持一些时日,若再无进食,只怕这里便要多了三具枯骨。
他靠在石壁上,闻声辨位,朝我伸出了手。我一悟,将手伸了过去。他抚上那包扎得十分难看的手腕,解开后,摸空给系了个很好看的蝴蝶结。
这石阵内十分安静,只有我两此时均匀的呼吸声。我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左手捂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出声破了这份凝静,“往日你去寻找水源,都是怎么寻的?”
他看着我,缓缓道:“此石阵潮湿冰冷,地底之下应当有水。”
我将他安置好,便抽身去寻。果不其然,在一处寒意森森的大圆石头下,掘地三尺,终于寻到了半瓢水。如此撑了七日,我绝地十尺,却再也渗不出半滴水来。
石阵之外忽起白雾,飘渺之中有香味袭来,叫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疲软地喘着气,撑着后背坚硬的石头站起身来。我俩身受重伤,如此下去只是虚耗仙力。要想活下来,就一定要走出去。
他那双此时看起来同常人无异的眼珠一闪,终是缓缓摇了摇头。
白雾越来越浓,这诡异的香味呛人口鼻。不知为何,我心中那份不舒服越来越重,试探道:“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与我对视,“死亡之地,皆是魑魅魍魉,无生水之基。”
我朝他挪进了几分,不可能啊!明明这七天里,我掘地三尺一滴都不敢洒找回来的那些水。
“以往我们喝的......”
“渊底险象环生,久而久之,最易生心魔。”
从脚底。到心口。到脸颊。到头顶。
一层冰霜从脚底往上一路蔓延开来,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俊上看着我,即便此时他什么也看不到,镇定道:“你想起来了吗?”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得我全身都僵住了,脑子里燕山雪花似的飞出无数片段。我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双手。浑身仙息慢慢消散,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半透明的手。仙灵寿命无穷无尽,可一旦出现透明的状况,便是散尽修为,肉身已消。
简而言之,便是已经死了。
我低着头打量着我的情况,面前,犀香还魂珠正悠悠闪着微光。
犀香有还魂作用,故而犀香成珠可保死人魂魄不散。这么说,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