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澜面色阴晴不定,迟迟不开口。
陶真真大喝道:“不行!”眼前一花,疾风驶来,转眼间,还在滴血的剑身再次没入了我肩头。
我盯着她,直直开口:“这魇魅身上用的是祝南亭的心脏,你知道罢?”
她脸上神色一晃,“什么?”
“祝南亭临死前还有着微弱气息,是这魇魅取了他的心,用了这几百年。”
她身体不能支撑,往后一退,没入我体内的剑抽了回去。玉沉砚带出一剑殷殷红血,痛得我全身抖了一下。
“你说谎!你说谎!”她发疯似的还要来刺,我瞥了一眼卧澜,一捏手中珠子,卧澜甩了一掌过去,摔在地上。
“蠢。”
陶真真不能相信,剑锋转向了卧澜。几招过后,卧澜轻蔑道:“是又如何?”说着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那你知道那狗屁祝南亭心上人是谁?这心里几百年想的是谁?”
她的脸色从怒气红变得寡白,嘶吼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除了我还能是谁!”
说着便扑了上去。卧澜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陶真真最大的软肋是什么,笑眯眯摇头,戳着心口:“可这里半点你都没有。”
陶真真气不过,那仙术朝着卧澜胸口急去。他打定了主意陶真真不会真动手,笑眯眯站立着不动,道:“反正这是那祝南亭的心。”
她脸色惨白,及时收手,仙术反弹回来吐了一大口血。她瘫坐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狂笑,“可笑我竟然帮你害了那么多人命,哈哈哈......”
狂笑了几声,她猛然停住了,眼中早已不复清明悲戚眼色,泪水淌过孤注一掷的笑靥:“不,是你!我第一次见他就已心许,若不是你的出现,他怎么三番两次拒绝我陶唐之丘的提亲!孟婉华,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是我,他最终娶了的人也是我!为了他,我可以舍弃一切!你呢,你能做什么?你不是后悔遗憾吗,那我今日就成全你!”
看向我的眼神俨然失了心智的样子。我稳住身子,看着她不管不顾朝提剑朝我奔了过来。原以为得知真相后,她能与我联手同卧澜一战,可我到底低估了祝南亭在她心中的分量,以及…
...对我的恨。
有缘无分,不如无缘。有分无缘,最是弄人。
我苦笑了几声,我为他能做什么?看尽人间冷暖的忘川司神孟婆,哪怕是在如今这样的境地,也想能夺得一线生机,好好活下去。
沉了一口气,我看向卧澜,奋力捏紧了手中游魂珠。
狂风大作,树叶来了一场叶雨。卧澜的魅信子伸向陶真真时,她还不能置信。最后掉落下来时,眼珠瞪得大大的,看着卧澜心口的位置。
卧澜看着我,眸起危险意味,“只能换一个。”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泪水遮得眼前一片朦胧,再次加重了手中力度,“要么两个,要么同归于尽!黄泉路上,大家一起也不寂寞。”
卧澜脸色几转,最后一扫脸上戾气,笑道:“同归于尽是么,也好。”语毕,启动阵法,以火咒包围。
“你!”
卧澜冷哼一声,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珠子,复而低低笑道:“不妨这样,让你选人生不太容易,选人死如何?今日是季...不..我那好师傅的生辰,本尊破例做一回善人。你们三人我只要一个人的性命,祭他在天之灵。我数到三,选一个。如若不然,今日四具仙骨贺他生辰,倒是百年难得的重礼。他一定十分欢喜,永世难安。”
被他挟持着的碧泱和若耶都重重地抖了抖,难以控制的脸色一僵。
那温柔笑意褪去,道:“这小姑娘身份不凡,这小子对你又极为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所言不差,若耶身份尊贵,倘若她出了差错,我孟婉华连着整个幽冥府都得连着陪葬。再有,她自小便没了母亲,原本就该多得一分宠,我既承了她一声“婉姨”,焉有不庇护小辈的道理。
而碧泱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在他替我挡了陶真真那一掌时,我就发过誓,日后我不会再让碧泱受到任何伤害。
“一...”
他平稳的嗓音一出,我全身微微颤抖,掌内沁出无数细汗,握得这珠子已有些滚烫。
碧泱使劲挣扎起来,冷冷道:“换你和若耶。”
我看了过去,熊熊火咒中的碧泱一身蓝衫翻飞,铺面而来的热浪像极了那时陶真真的万树焦花。他从小就只会为我考虑,如今已经会想到若耶,很好。
若耶的哭声愈盛,一张花儿一样的脸上眼泪肆流,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二!”
卧澜音调猛然斗转,嗓音里浸透着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