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关很是简单,但越往后灯谜就越难,被淘汰的人就越多,到最后的时候只剩下沈清和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四十岁左右,面带青白之色,似乎是体弱多病之人,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戴惟帽的年轻姑娘,沈清觉得这姑娘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店老板出最后一题了,沈清稍稍思索,就在纸上干脆利落地写下一个字交给店老板,那边的先生思索的时间略长了些,虽然答案也正确,但终究是输了,店老板是个机灵的,直接就将灯笼递到了程萱手里,程萱开心极了,拿着灯笼左看右看,之后又看向沈清,那眼中的光彩比烛光更耀眼。
围在店门口的人群散了,沈清带着程萱也准备走,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沈状元,沈夫人。”
那嗓音清澈干净,带着泉水叮咚般的清冽,沈清一听便知来者是谁,转身对着带惟帽的姑娘微微颌首,喊了一声:“施姑娘。”
程萱看看沈清,又看看施宛初,心间忽有几分淡淡的不安。
“沈状元,你刚刚赢得的灯笼可否送给我,家父很是喜欢,我可以买下来的”,年前施家父女便解禁了,傅修对他们很是照顾,只是施文郁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施宛初便趁着此次元宵节带父亲出来散心,父亲很喜欢这个灯笼,没想到慢了一步就让沈清赢走了,施宛初作为女儿,总是想让父亲开怀的,因此便厚着脸皮来问一问。
程萱也看着沈清,明明现在灯笼在她的手里,她却不表态,非要看看沈清怎么做,沈清呢,也有些为难,她对施宛初的感觉有些复杂,有钦佩、有同情,也有着一份愧疚,毕竟是他们将施家告发的,虽然这只是一场交易,但沈清依然心怀歉意。
若是此时只有沈清一个人,他就把灯笼直接给施宛初了,可是如今这灯笼本来是送给程萱的,若是把灯笼从她手里拿走送给另外一个女人,沈清怕是不想过了。
沈清看看两边的女人,呵呵呵地笑起来,程萱一看就明白沈清的意思了,他心里肯定是想送的,只不过碍着自己罢了,程萱的第六感此时尤为灵敏,她觉得沈清跟这位施姑娘肯定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人家姑娘都戴着惟帽遮着脸呢,沈清都能认得出来,这位施姑娘还直接就上来讨要灯笼,一看就是熟悉的……程萱越想越气闷,瞪着眼睛看沈清,想看看他怎么做。
沈清最终还是对施宛初说道:“施姑娘,这个灯笼也是我夫人的心爱之物,恕我不能相送了。”
程萱的脸色好看了,对面的施宛初似乎也没有纠缠的意思,说了一声“打扰了”就要走,沈清还想着施宛初好善解人意心胸开阔哦,就看到施宛初又折了回来,她袅袅婷婷地走到两人面前,轻轻揭开惟帽前的白纱,露出一张浓淡相宜的脸来,她对着沈清莞尔一笑,如月下清荷一般,直笑的沈清腿肚子抽抽,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施宛初用柔情却又略带伤感的声音对沈清道:“上次镇国寺一别,我还给沈状元说下次再见时好生聊聊的,没想到再见却是这种情形,那时沈状元成亲不过七八日,我本来应该道一声恭喜的,却被诸事耽搁了,如今既然见了,就借着这个机会,祝两位如鼓琴瑟恩爱百年。”
施宛初说完后潇洒地就走了,留下沈清在原地愁云惨淡欲哭无泪,他对着程萱嘿嘿一笑,神情谄媚:“那个,我去见她是有正事的。”
“你还真去见她了?还是你去找的她?还在我们成婚不久的时候?”
程萱的三连问,字字犀利,句句致命,沈清内心那个郁闷啊,真想去死一死,这女人家怎么总是关注不到正地方啊……
“此地人多口杂,我们回去再说啊”,沈清拉着程萱的手就要走,却被程萱一把甩开,口气也开始冲了:“刚成亲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去翰林院了,没想到你竟然跑到镇国寺找姑娘,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做什么我都不问,原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什么叫做去镇国寺找姑娘啊?这话也太有歧义了,沈清此时就像是泼皮无赖上身,拉着程萱的手就不松开了,一直解释着:“这话说来话长,咱回家说啊。”
“回家?”程萱斜沈清一眼:“你回吧,我要回侯府了,你去找刚刚那个施姑娘说吧。”
程萱气冲冲地往侯府去了,沈清觉得自己都要冤死了,这叫什么事啊……
而投下一颗雷之后潇洒离去的施宛初正挽着父亲的胳膊往回走,施文郁问道:“刚刚干嘛去了?”
施宛初一笑:“本想拿个灯笼回来,没拿回来,就给那位沈状元添了一些堵。”
施文郁扯了扯嘴角,他的声音柔亮和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宛初,你还是没有放下你祖父的事情吗?”
施宛初低下头。
“你要记住,没有人对不起我们,这都是你祖父的选择,认真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大同军队的。”
施宛初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她轻轻的应了一声:“我知道的,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新的一年,总该有新的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