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均是如此。
最后一日裴风迟迟不见萧誉出来,破开?了门栓进去,便见萧誉坐在穆淮宇的床边,面色比起?往日要憔悴了许多。
北帝派了人来问,“如何?了?”
陈大夫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未醒的穆淮宇,咬着牙道,“死不了。”
萧誉缓缓地起?身。
陈大夫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犹如死灰。
深秋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凉,到了门口,一阵凉风灌进来,萧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那藏在袖筒里的一双手,一瞬便泛了乌青。
刚走出门,右手边的长廊上便是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萧誉转过?头?,便看到了一道艳红的身影。
宫人齐齐对其行礼,“殿下。”
穆蓁身上还是杨皓为她做的那身新衣,从洛中一路赶回来,日夜不停,困了便抱着胳膊席地而眠,饿了便吭干饼,哪里还顾得换衣裳。
快马五日的路程,穆蓁用了三日便到了京城。
每接近一步,穆蓁心头?的焦急便会更?胜一分。
到了东宫,便是一脸的沧桑和劳累。
只有那双眼睛还炯炯如神。
走到了跟前?,穆蓁才看到萧誉。
洛中一别,两人已有小半月未见,穆蓁愣了愣,并不知?道萧誉离开?洛中后,根本没有回南陈,而是来了北凉京城。
“回来了。”萧誉也没同她攀谈,打了一声招呼,便为她让出了路。
穆蓁回过?了神,没功夫去理他,漠然地从他身旁经?过?,拂帘进了屋。
萧誉脸上并未表情,转身上了长廊。
夜里陈大夫让宫人准备了炭火,搁在了萧誉的床前?,裴风疑惑不解,往日陛下就算是到了冬季,也鲜少见他烤过?炭火。
陈大夫只道,“天气凉,陛下染了风寒。”
裴风便又出去提了一壶热茶进来,搁下茶壶后,却听萧誉道,“收拾一下,明?日回南陈。”
裴风一愣,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萧誉,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气轻快的道,“属下这就通知?宴大人。”
宴观痕这回终于?可以闭嘴了。
裴风刚走出去,迎面便撞上了穆蓁。
裴风愣了愣,自从来了北凉后,倒是鲜少见她会主?动来找陛下,可这个?时候,裴风并不想她来找陛下,待明?日陛下回了南陈,这北凉便同他们?再无关系。
然裴风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拦着,只生硬地道,“陛下在里面,殿下进去便是。”
穆蓁进去时,萧誉已褪了身上的那件大氅,笔直地坐在那等着她,似是知?道她为何?而来一般,并没意外。
“坐。”萧誉翻开?了对面的一个?茶杯,为她倒了一杯茶。
穆蓁坐了下来。
她曾经?以为,她这辈子?一定不会来求萧誉。
人的生死各有命,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不强求,可今日看到床上的兄长时,她终究还是厚着脸来了。
穆蓁没去动跟前?的那茶杯,安静的坐了一阵,才轻轻地开?口,“有件事我想问问陛下。”
“你问。”
“前?世兄长.......”
“朕死的时候,穆淮宇还活着,身体健康且继承了皇位,他不会有事。”没等穆蓁问完,萧誉便给?了她答案。
穆蓁诧异地看着他,“可......”
“陈大夫能治好他。”萧誉淡然地道,“如今只缺几味药,明?日我回南陈去取。”
穆蓁哑了声,她没发去拒绝他,片刻后便道,“我也一道吧。”
她去替兄长取。
萧誉看着她。
那额前?的几缕发丝,被额上的薄汗黏在了一起?,往日骄傲漠然的神色,在这一瞬,尽数敛去,面上带了几分不自然。
同前?世她初来南陈,立在他跟前?时的神色一样。
“我贸然前?来,不会给?陛下添麻烦吧?”
他道,“既来了,就住下。”
她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周围的人,放下了北凉公主?的架子?,主?动去亲近人。
然并非每个?人都想同她亲近。
萧誉的指尖一动,握住了茶杯。
杯里的茶水一凉,身上突地便有了寒意。
沉默了一阵,萧誉终是道,“好。”
或许这是他所存的最后一点?私心,他想带她去看看那些江河,去将那些她前?世一直想去,却没去成?的江河山川走完。
之后,这一世,便也清了。
若是还有来生,他不会让人去打开?那扇门。
她该有她崭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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