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羸还在想路上发生的怪事,一抬头周围只剩下碍眼的黄毛,他索性阴沉着脸:“关你屁事!”
“哎,这么暴躁做什么,怕不是恼羞成怒?”
他眼睛往下一瞄,钟羸下意识夹腿。
他的裤子这会儿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些许痕迹。
他气急败坏:“再看我就告诉别人你耍流氓。”
李青木不敢置信瞪大眼看了钟羸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跟着进屋去了。
房间摆设陈旧,很有年代感,屋里处处张贴红色的贴画,乍一看很喜庆,但越往里走,那种如附骨之疽的阴寒感越强烈。
李青木动了动鼻子,闻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食物香气。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响,饿了。
绕过屏风,又穿过垂落的红帷幔,他刚想问这里的饭到底能不能吃,就见先进来的人都已落座,正盯着对面的男人。
李青木顺着看过去,被男人的脸惊艳两秒,又看一眼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众人,纳闷地咕哝:“这难道就是老师说的秀色可餐?”
他心大,只觉得氛围古怪,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找了个位子坐下,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丁雀:“姐,桌上这些能吃么?”
丁雀又想摸烟,但来小镇之前已经抽完最后一根,这会儿只剩下一个空盒,搁在手里把玩摩挲:“不清楚。”
她又眨了下眼:“不过你可以帮我们试试。”
李青木息了心思,目光在摆满桌子的菜肴上转了几圈,吸了吸口水。
这会儿肚子闹抗议,叫唤得厉害,坐他身边的丁雀听得一清二楚,被逗得发笑,觉得这小孩实在好玩。
“先垫肚子。”
李青木手里被塞了块没拆封的巧克力,他一歪头,丁雀已经收回视线,正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他攥了攥巧克力,揣进口袋里,没舍得吃。也不再看桌上的东西,索性眼不见为净。
肚子一饿,他这思绪就跟吹了春风的野草,几秒就爬满了大脑。
艹,到底倒了什么霉才会被抓进这个破游戏里!
莫不是老天都看不惯他逃课打架玩游戏,故意搞这出磨炼自己来了?
他越想越远,眉头皱成一座小山,刚在脑子里定了个“有幸离开游戏我一定好好学习”的计划,就被面前骤然拉长的阴影吓了一跳。
“艹!”
他从座位上弹起来,正欲撒腿跑路,一扭头,除了站起来的陌生男人和盯着某处出神的耿真,其他人都好生坐在位置上,一齐看傻子似的地盯着他。
李青木脸颊飞红,磨磨蹭蹭坐回位置,没忍住小声抱怨道:“这人干嘛突然站起来。”
陌生男人正是来的路上红衣妇人提到的先到的客人。
此人穿着一身纯黑工装服,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腿长的吓人,站直之后把屋顶衬得矮了几分,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怪不得能有那么长一条的阴影。
上个月体测只勉强过了一米七五的李青木有些羡慕。
不过李青木可能射击游戏玩多了,总觉得他这一身眼熟,就跟某个军队的野生作战服似的。
耿真自从进了屋就没吭声,准确来说,他一直在盯着某处虚空出神。
李戚跟着看去,只看到一面墙皮脱落的墙体。
耿真懒散靠在椅子里,两条腿支在地面上。进屋之后,他的视线里除了屋里几人,还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李青木头上钻出来一小棵花树,这会儿正在簌簌往下落叶子。
耿真目光下移,这倒霉孩子正在眼巴巴盯着桌上的饭菜,隔一会儿就能听见细微的咽口水声。
坐在他旁边的丁雀,肩膀上立着一个彩陶不倒翁,朝着地的花脸上表情苦哈哈,几秒后就落下一滴缠着水彩的泪珠。
丁雀觉察到耿真观察的目光,一抬头,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回,怔了几秒,下意识偏开了视线。
耿真歪头,丁雀另一边的中年妇女,自我介绍叫穆薇。她粗糙的手背边多了一个漏斗。
穆薇在来之前就提到家里两个孩子,一路上焦躁不安,进屋后坐在椅子上不停叹气。她每叹一口气,那个漏斗跟着翻转一周。
李戚关心地看着他,耿真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根打着死结的绳子,正在一点一点收紧。
见耿真终于有了反应,李戚松一口气,脖子上那个绳子的结也松开些许。
“你刚才眼睛一动不动,就跟魇住似的,吓死我了!”
耿真半垂的眼睫微动,张嘴刚想说什么,脸颊突然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轻扫。
他侧头看向右肩——一张毛茸茸的圆脸怼在他眼前寸许的地方。
“嘤——!”
小熊猫受了惊吓,红棕色的身子猛地撑起来,两条毛爪举过头顶,作势要朝耿真扑过去。
耿真也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情绪激动的红棕毛团子脚下一滑,直接滚进耿真的怀抱里。
“嘤!”
小熊猫瞪着黑豆眼,惊恐又无辜地仰躺在耿真怀里。
桃花眼和黑豆眼静默中互盯片刻,耿真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摸了摸毛绒团子压在身下的大尾巴。
手感绝妙!
耿真刚要露出笑意,腿上突然感受到一股蛮力,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布料被撕碎的脆响。
小熊猫听见声音,好奇地扒着耿真的手臂向下看去。
一只满地弹跳的短腿柯基正在埋头哼哧哼哧啃咬耿真的裤脚,抬头发现探头探脑的小熊猫,尾巴进化成螺旋桨疯狂晃动,并伴有激动的嚎叫声。
原本属于耿真裤脚一部分的布料从他大张的狗嘴里被吐到地上。
耿真眼皮跳了两下,僵硬地抬头,看向柯基的主人。
男人对目光感知敏锐,一回头正好撞上耿真的眼睛。
柯基还在地上蹦跳着吸引耿真的注意力,丝毫不知它的主人看向耿真的目光里,带着宛如扇形图一样的,三分不耐三分嫌恶四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