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十分安静,只有临近病房的时候才听到一阵小孩子的哭闹声。
昨天,隔壁新来了一个手臂骨折的小男孩,比较爱闹,据说是不小心从楼梯滚下来了,摔得有些严重。
小男孩太闹腾,几个小护士一脸愁容,江晚宁路过房门口的时候,屋内的小男孩正哭的抽抽搭搭的,死活不肯打针。
瞥见她的身影,小男孩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托着手臂,扑棱扑棱的跑到她的身后,连“救命”都喊了出来。
江晚宁笑了笑,她可不是什么救命稻草哦,她啊,最喜欢坑小孩子的了,连皮带骨的那种。
转身看了男孩一眼,六七岁的年纪,面容十分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两只眼睛乌黑又明亮,长的十分可爱。
见她一直盯着他看,小男孩愣了片刻,随后窘迫的背过身去,拿手背擦了把脸,一副“我没哭,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幻像”的模样。
大抵是男性生物在面对漂亮的女士时,都会下意识的保持着自己最有风度的一面,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晚宁偏了偏头,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他手臂上的石膏板,“怕打针吗?”
“当然怕了,打针很疼的。”小男孩吸了吸鼻子,显然是对打针有阴影了。
晚宁眨了眨眼,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可是不打针的话,手臂就不会消肿,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会越来越痛,疼得让你受不了,如果处理的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手骨移位畸形。”
“唔…你知道畸形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你的手一辈子都得保持扭曲下垂的模样,不能用力,也不能打篮球,嗯…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吧,大概就是里面僵尸的模样了。”
听完她说的这番话,男孩的表情顿时就收不住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连小孩子都吓!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要…变成僵尸。”
晚宁眯了眯眼,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就要乖乖打针哦,还要按时吃药,不可以东奔西跑妨碍他人,伤好之前都不可以再这么调皮了。”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眼底染上了一丝笑意,吓唬小孩子果然很有成就感呐。
小男孩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将眼眶里的泪珠收回去了,犹豫了片刻后,他无奈的走到护士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伸了过去。
打针时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打完后又一脸自豪,昂首挺胸的姿态活像一只神气的小公鸡,看的周围的小护士都忍不住捏他的圆脸。
打完针后,他慢吞吞走到晚宁面前,一脸别扭的踢了踢她的轮椅,“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对于这个刚才吓唬自己的女人,周玉阳心里有些不开心。
哼,别以为他小就很好欺负的。
江晚宁低头眯了一眼身前这个海拔不到她胸口的男生,温柔的笑了笑,“鉴于你这个非常不礼貌的称呼,我选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小男孩有些惊讶,乌溜溜的眼珠子瞪圆了,“我哪里不礼貌了?”
“比如,你可以称呼我为漂亮的大姐姐,或者是温柔的大姐姐,又或者是两者兼之,称呼我为既漂亮又温柔的大姐姐,这样我才会考虑考虑回答你的问题。”晚宁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小男生,唇角微微扬了扬。
啥!?
大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这么光明正大的夸自己,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好不好。
虽然他也很厉害,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第一,但他从不会骄傲,也不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这人脸皮真厚,比他的还厚!
晚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所表达的意思,她歪了歪头,朝着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怎么,难道我不漂亮吗?”
笑容既温柔又漂亮,比他看过的最漂亮的电视明星还要好看。
周玉阳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白皙的小脸逐渐涨的通红,唔……好像是挺好看的。
晚宁看着他窘迫的模样,眼底深处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正沉默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玉阳,过来。”
声音有些清冷。
两人一同看了过去,走廊上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七八左右。
面容俊美秀气,五官立体分明,眼睛深邃狭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衬得面部线条较为柔和。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系深色领带,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钢笔整齐的别在胸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优雅与矜贵,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仿佛一个贵公子,气质出众。
身旁的小孩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明显有些僵硬,随后像认命般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爸爸…”
晚宁挑了挑眉,目光流转之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不知道这男人站在这儿有多久了,看上去好像刚刚才到。
两人对视了几秒,男人怔了片刻,随后迈开长腿,大刀阔斧般的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晚宁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却看到面前的男人忽然单膝跪下,凑近她的身前,温柔的说道:“你好,我叫周宴,今年二十九岁,身高1米86,体重71kg,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目前在本市医院担任外科教授,月薪40万左右,我在红叶别墅区有几栋房产,另外还有几支涨势不错的股票,手头存款也有不少……”
“所以,你是来炫富的吗?”江晚宁蹙眉,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周宴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耳根越来越烫,“不,小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声音温柔似水。
晚虞:“……”
呵,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用钱买来的爱情算爱情吗?
二十分钟之前,周宴还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什么是心动的感觉,那种于无尽的空虚中偶然发现了一个可以使自己活过来的女性,就像久旱的沙漠瞬间获得了雨水的滋润一般,看她一眼都觉得身心舒畅,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从生理学上来说,一见钟情是打开欲望的法门,钟情的对象是她的容貌、气质、和外表,他不否认自己对她产生的欲望,可如果欲望的对象是她,那有何不可呢?
况且异性相吸本就是自然规律,爱情产生总在一瞬之间,只不过有人产生的时间长,有人的时间短而已。日久生情是情,一见钟情难道不是情吗?
而且陷入一见钟情的双方,时常伴有一定的亲近、愉悦、爱慕等情感的或生理的体验与感受,他自问是个正常男人,对她产生欲望自然也属正常。
虽然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他很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只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乐意……这就有些麻烦了。
江晚宁转动着轮椅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已经订婚了。”
她的声音有些冷淡,目光也有些冷,周宴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我也有过婚史,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边说着边指了指一旁已经惊呆了的小男孩,面容毫不在意。
嗯,他似乎没搞清楚状况,晚宁皱着眉,再次说道:“你似乎没听懂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对你并无好感。”
她看着他,表情有些不悦,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变态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俊美的男人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你讨厌我吗?”
“讨厌。”任何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她都讨厌。
周宴:“……”这话没法接。
“所以,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吗?”晚宁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忽而展唇一笑,周宴目光一顿,心脏明显加速了一个节拍。
乱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顷刻间化为乌有。
周宴率先撇开眼,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耳根逐渐变红,“咳…这个……恐怕不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周宴掏出手机,面色略显懊恼,“下午有个手术需要我来进行指导,所以我得提前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