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确定要这样改吗？”唐骁迟疑着，嘴上问着韩川，视线却下意识瞥向陆城。
“我和杨编剧昨天商量了一晚，觉得偷吻更合适，从拍摄画面上来说也……”韩川顿了顿，一抬头却发现唐骁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哎，哎，嘛儿呢，我跟你说话，你总盯着陆城干什么。”
一直垂眸的男人闻言撩起眼皮，四目相对的一瞬，唐骁犹如受到了惊吓，猛地将头转回来。
“我、我听你的，导演。你让我亲，我就亲。”他红着耳朵含糊道。
韩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戏：“这一场，你只有一句台词，全靠动作与神态表现。偷吻，是这一镜的高潮，不能油，也不能太轻描淡写，火候要恰到好处，你琢磨琢磨。”
唐骁不太自然地点头，两手攥紧在一起，心率节节攀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跳加快，按道理，身为演员，吻戏是家常便饭，他也不是第一次拍，只不过这次是从吻女主换成吻男主。
而且这一场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吻戏，只是蜻蜓点水，连舌尖都不出镜的。
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慌乱、紧张、不自然。脑中不时闪过昨晚钙片中那些不可描述的动作，还会下意识代入他和陆城。
靠了！
他这是中了什么毒……
唐骁烦躁地搓了把脸，走到角落，扯过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陆城站在离他不远处，表面上是在看台词，实际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往唐骁那边瞟。
韩川一向对感情戏的拍摄要求高，也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准备。四十分钟之后，他来到唐骁身边：“差不多了吧？”
唐骁机械地点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那试试吧。”韩川说。
剧组所有人员准备就绪，陆城躺上了病床，全程“床戏”，这应该是他整部影片中最轻松的一场。
摄影机开始运转。
唐骁又揣摩了下洛川对江何的感情，闭了闭眼，让自己慢慢入戏。
床边，他攥着陆城的手，轻轻贴上脸颊，眼底漾起自责与心疼，乌黑的瞳眸泛起一层水雾，将长睫毛尽数打湿。
半晌，他缓缓抚摸上陆城的额发，动作轻柔，手指却在颤抖，眼睫不停眨动。
目光下落，定格在男人苍白的脸，他闭上眼睛，缓缓倾身下去。
唇角碰到男人的脸颊——
“咔。”韩川在监视器后喊了一声。
唐骁慌忙起身，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嘴唇。
韩川拧眉：“唐骁不行，感情不到位。重来。”
唐骁叹了口气，再次准备。
第二次：“咔。”
第三次：“重来！”
第四次：“不行不行，再来！”
连续试了好几遍，韩川仍不满意，说没达到预期。
他是完美主义者，在他看来，感情就是人物的灵魂，缺一分多一分，都是瑕疵。
唐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垂眸咬着嘴唇，十指紧紧捏在一起，鼻尖上缀满汗珠，明显有些着急。
陆城默默注视着，原本还想调侃拍个偷亲频频NG，是不是想故意多亲他几回。
然而当他看到男人愈发窘迫的小脸和慌乱无措的眼神，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第五遍，韩川终于忍不住大发脾气。
“唐骁，你怎么回事，还没找对感觉！你是冷血动物？眼神苍白没有戏。”他将剧本往桌上一扔，将唐骁拽到陆城面前，“你现在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是你这一生最爱的人。”
唐骁：“！”
最爱个屁，他让人下降头了才会爱陆城。
还爱一生！
“导演，我……”他红着脸跳开视线。
“这是拍戏！拍戏！代入不了角色，还拍个屁！”韩川的声音高了八度，吼得唐骁眼皮直跳，鼓膜生疼。
达不到要求只能暂停，韩川腾出时间，让他们重新酝酿，培养“爱意”。
俩人攥着彼此的手，四目相对，以一种微妙又诡异的姿势坐着，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微微分开，却不时尴尬又暧昧地碰在一起。
唐骁拧眉，觉得愈发口干，每隔几秒就想去舔嘴唇，再看陆城，喉骨滚动的频率也明显增多，细看额角竟出了些细汗。
此情此景，唐骁忽然产生了一有种洞房花烛夜的错觉，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双双向床上倒去，然后开始另一场不可描述的戏份。
苍天啊。他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