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她神志不清地哭闹了许久,从其中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倒是听出不少来,斗胆一猜,苏婕妤从前好像有个定了亲的表兄,是等着放出宫去就能成亲了。”
“……可是陛下也没拦着她出宫啊?”庄采薇很是奇怪,言成简不光提前让她出宫,还给钱呢!
“奴婢听苏婕妤的意思,好像是她觉得自己个儿不清白了,就算这般嫁过去也是心惊胆战地过一辈子……都是陛下误了她……”
庄采薇闻言肃着脸想了片刻,吩咐道:“那这件事,你就不要呈报给陛下了。”
“这……不大好吧?”
“若有一日陛下问起,你只管说是我吩咐的就行,我保你无事。”
说完,庄采薇看了一眼从宫里头被架出来的苏婕妤,蓬头垢面满脸泪水,哪里又有平素那番端庄谨慎的模样。
……这竟也是一个如此表里不一的人。
庄采薇对此失了兴趣,转回头走上长长的宫道,往自己宫里而去。
她有意散散心,便踏着步子慢慢地走,间或抬起头来看看头顶那一片湛蓝湛蓝的天。
从前她以为,曾经在崇天的荒野里肆无忌惮纵马驰骋的她,若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四四方方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宫殿,恐怕是要疯。
如今想想,因为言成简从来不管她做什么,甚至大张旗鼓地出宫都没有人过问,她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被困住的感觉。
住的时日久了,竟也生出一种属于家的归属感。
这个家比别人的家要大一些,住的人也有很多,形形色色的都有,但是她要在家中做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变,那就是圈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然后努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爱人。
从前在庄府,她和爹娘还有哥哥们互相保护彼此。
如今在宫里,她想从这些层出不穷的恶意和诡计中,保护言成简。
这样想的一瞬间,庄采薇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是把言成简真真切切地刻进了从此以后的人生里,而不再是因缘际会下对婚事做出的妥协。
或许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一个属于她和言成简的孩子,他们一起保护这个孩子成长,让这个家变得更像一个完整的轮回。
于是等到走回承和宫时,庄采薇的脸上就带着很是虔诚的笑意,看着等在屋里的言成简,走上前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言成简,我好喜欢你哦。”她丝毫也不含蓄地表达了一番今日的感悟。
言成简原本是忙完了一天的事,过来与她说说话,问问她要不要去郊外的行宫玩耍,没曾想刚一见到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收到了这么猛烈的甜蜜攻击。
媳妇太爱我了可怎么办哦!
于是他十分识趣地把庄采薇给搂住了,忍不住一边上下其手,一边为难道:“薇薇,虽然我挺高兴的,可是白日宣淫会不会有点太过了,我怕万一被御史台的老古董们知道了要气到呕血,大家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
“言成简,你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庄采薇原本打算来一通感人肺腑的真情表达,只是还没开始就被言成简给带去了下三路,气得一把推开他。
言成简也很委屈,他好端端地在这里坐着等她,结果她一来就往他身上扑,一边扑还一边告白,身为一个正常而健全的男人,叫他怎么往别处想?
庄采薇端正坐好,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苏婕妤宫里的情况说明了一番,只是跳过了她有个定了亲的表兄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的事她不想再加深言成简的负罪感。
然而言成简听完之后还是挺惊讶的,觉得这女人疯起来也挺可怕的,还是他家薇薇好,从来就不懂得玩什么阴谋诡计,怼人都是照着脸上怼的。
……
苏婕妤被宫正司审了一天,就什么都交代了。
她平日里确实还算安分,是在庄采薇回京准备成婚时才起了坏心的,因而还来不及做太多坏事。
根据苏婕妤的交代,庄采薇先命人把贵太妃看管了起来,不让她踏出宫门一步,进而把所有和他们有关的暗茬和钉子都扒了个遍,宫里来了一个久违的大清洗。
另一边,前朝的事情也接近了尾声,言成箫谋害先帝以及勾结外族企图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已经是证据确凿,只差最后在早朝时昭告天下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将他下狱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下了朝回来的言成简,却一脸凝重地告诉庄采薇:“言成箫,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