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应该从树很小的时候说起了……对了,据说树上次从医院回来了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所以这些事情,树可能也忘记了,我就顺便帮树回忆一下咯。”幸村没有等我回答完毕,就开始说起来了。
只是听到“很小的时候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便咯噔一下。
喂!小小年纪不要给我早恋啊!……因为那时候的树,不是我……
我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要同我说别人的事,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温柔的语调,脸上还带着那种怀念的眼光。
安井树也不是原来就住在神奈川。她三年级的时候跟着父亲和弟弟一起从东京搬到神奈川,幸村家的对面,那时候母亲安井夏树就已经去世了。安井树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跟着爸爸拜访第一次拜访邻居的时候,就只拉着父亲的手躲在安井忍的身后,用警觉的惊恐的眼光看和气的幸村一家人。之后安井树和幸村精市,两个人的交集也非常少。
因为两家的小孩子在同一个学校,而安井家的孩子对神奈川的路还不是很熟,所以幸村妈妈热情地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多关照安井家的姐弟。于是从那时起,四个人开始一起上学。慎偶尔还会和圣子和幸村讲讲话,但是安井树默默地背着书包站在离幸村最远的地方,从不会说一句话,无论幸村怎么样想要让她稍微开朗一些。
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有一天的傍晚,幸村和往常一样留在学校的网球场练习网球——时间是放学后,夕阳下像是抹了蜜的网球场。那时候幸村的网球控球能力还不是很好,尤其是在练习自己的必杀技的时候。球就这样飞出了球场,落在另一边的路上,隔着密密丛丛的金边黄杨,并不能望到那一边的东西。
幸村出去捡球,却发现球边站着的女孩子,她并没有看见旁边的男孩,只是盯着眼前脚下的球,又望了望黄杨丛的铁丝网,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伸了伸手想要捡球,却又缩回去了。
幸村看着为一个球纠结的女孩,想到了什么,便回转过身,不出一点声音地返回了球场内,然后对着球场外面喊:
“外面有人吗?可以帮忙把球捡过来吗?谢谢!”
然后,夕阳下蜜色的网球场门边,两手捧着球的安井树缩头缩脑地出现了,手脚像刚出生几天的小猫一样瑟瑟抖着。她本身就很瘦,校服穿在她身上,松垮垮的。
所谓的交集,真正来说,是从这里开始的。
听着幸村这样讲着,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原来和幸村已算是很熟的了,每周会有那么一两天去看幸村打球,然后屁颠屁颠地帮忙捡落在旁边的球。虽然她从来不说话,也从来不不笑。
我们遇到爱的时候,总是不希望它凋谢的。
但是结果呢?
“对不起……忘掉了那些事,没有来看过你。”因为我不是原来的安井树。只是这句话,依旧是不能说出来的。在这个世界,对于所有的人来说,安井树是那个面瘫的安井家的女儿,她在这个世界出生,并生活着。
无论我来,或不来到这个世界,事情就朝着原来的方向发展下去。
“没关系。”幸村温柔地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很好看。“对了,需要棉花糖吗?”
太阳开始渐渐地往西边移动,虽然未到落山的时候,但也是比较晚些了,小卖店的老奶奶正在把一个铁皮箱子搬出来,可以看见挂出来的布上的“棉花糖”的字样。做棉花糖的机器已经很陈旧。
“……不用。”只是我才说出口,幸村已经走了出去。
要走向那边,就必须放掉这边的,我的手。
真的“没关系”吗?如果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安井树。
在未穿越以前,看着穿越小说我一直想着,魂穿的话,被别人当成另一个人对待,也不是很可悲吗?只是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却一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原来的安井树也是默默无闻的人,没有很多人知道,家人也都是沉闷的,父亲不会,也没有母亲会指着相册说“树你看你小时候是怎样怎样的……”很少有人和我谈起那个安井树的事情,所以也并不觉得被当成了另一个人。
只是,事实永远无法改变。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来说,我是原来的安井树,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她。一个人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就是原来的安井树”,是可悲的事情。我至少,不想骗我自己,哪怕只有我记得自己。
就算他把我当成原来的安井树而喜欢着,我也不是那个会为他捡球的女孩子,她是她,我是我。
可是,依照现在幸村前辈的情况的话……那么,就交往到他病好了为止吧,反正,原来我就只是这样打算的。
我抬眼看正在下沉着的夕阳,看着被染成蜜色的那一边的树木和空地,作了这样的决定。
没有热烈的阳光的庇护,风吹起的时候,真的很有些冷了。
为什么会喜欢?尽管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答案,但那至少是真实的答案,让我明白了一些不能强求的事情。早恋什么的,真的是不对的啊口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