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祁定睛再看,才看清楚了哪些“货物”究竟是什么。
人的残肢,有头,有手,有脚,甚至是细小的眼珠,手指,脚趾……各个部位,就是没一具完整的人尸。
而这些“残肢”显然是新鲜的,它们和冰块放在一起,冰化了,血水便一路流,残肢就给冲刷得愈发惨白。
司祁突然就觉得压腿上的几个小袋子寒凉刺骨,倒不是怕,而是眩晕,司祁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全开始打转。只剩苏莺语抓他那只温暖的小手,依旧能清楚感知。
这群山匪也没料到景象会如此刺激,大半经不住事的都跑远了些呕吐起来。司祁坐在原地不动,眼一眨不眨地看,可也过了好半天那阵晕眩才散。
苏莺语就在他旁边,也不挪动,她看着司祁,这边的仙谬却收起了扇子,半蹲着在看她。
另外那几辆装货的马车其实离他们并不是很远,血水慢慢地流淌而来。司祁虽然还觉得身上疼,但看一眼那仙谬,就觉得来气力了,一咬牙,扶着苏莺语站了起来。
只有些一瘸一拐的,还是一身桂花味,狼狈不堪地,和以前一样。
“悉听尊便。”司祁说道。
“绑你们上山吧,永远别下来那种。”仙谬边笑边看苏莺语,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
司祁便眯起了眼,眼神里有些危险地光。
……
京城皇宫
世说,女为悦己者容。
惠和贵妃赵渃今日一身鎏金朱红衣,牡丹纹,祥云边,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宫人撑着伞,她妆容精致张扬地仰起脸,看着灰蒙蒙的天。
她只为己容。
本是无目的闲逛,此刻却是又行至永乐殿,那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仿佛有主子和没主子都是一样的……
淑妃对外称染风寒,恶疾抱恙,就被一直隔离在永乐殿中。
而陛下这一个月就守在永乐殿里,这些话也就哄哄那些忙得焦头烂额的官员和民间百姓。
惠和惠妃反正不会信,她知道苏莺语没在永乐殿里,皇帝也没在,他们甚至没在皇宫。
惠妃鼻子一酸,猛地却想起了五天前苏莺语跟她说的话。
“听说赵家前几年打仗的时候学得了一些秘法?”
“希望这些秘法是真的有用。”
苏莺语当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呢?睨着眸,有几分不屑和轻蔑,但表情里更多的意味却是威胁。
赵渃知道自己心里伎俩多,她一开始还以为那个鬼胎皇子会算在自己名下,可她就是没想到皇帝能那么偏心,算给了苏莺语。
当初借着平治帝落水而施的法,本意想让平治帝变得易于操控,却因为第一次做,手忙脚乱给弄错。
结果就是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一个眼里除了苏莺语就容不下人的大麻烦。
……
惠和贵妃动了动手指,指尖隐隐透着些黑气,心浮气躁,她突然想去见见皇后。
她家三代人以来,都守着大梁朝北边疆的地,北方蛮夷,战场上什么法子都用,机缘巧合中却是有习得一些秘法。
但秘法也是禁法,因为它们无一样不是以生命,以鲜血为祭。
当初为了养一个鬼胎,无人发现的冷宫里,苏莺语身边的宫女,皇后身边的宫女,贤妃,一个牵扯颇大的伶人……
贵妃蓦地驻足,停下思考,她已经数不清折进去的人命有多少条了。
“去椒兰殿吧。”
她一下转回了身,声音清冷淡泊,仿佛没丝人气。
雨点打在青石板上,冲荡泥尘,它便发着亮,反着光。
皇后从那天起就被软禁在了椒兰殿,赵渃想到,反正没人会再在意一个不是皇后的女子,慢慢消失也不会怎么样……
她的指甲染的也是正红色,可指尖却是黑色的,从指甲下,皮肉里渗出的淡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