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阳明宇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眼前一幕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
“明宇!”阳渊赶紧跑过去拉住儿子,没来得及跑,一张被掀飞的桌子就砸了过来,阳渊本能得用身体将儿子护住,当场就给砸晕了过去。
这一边仓碣灵息注入,手中锁魂鞭陡然粗了一倍,如游蛇般缠住了貔貅的尾巴。鞭上红光四溅,犹如漏电一般兹兹作响,貔貅吃痛愤怒嘶吼,摆动巨尾想要挣脱。
仓碣趁机欺身而上,掌心蓄势而发,重重拍在貔貅头顶,一道符印便犹如刀刻一般嵌在了貔貅头上,随即轰然炸响,几乎炸掉了貔貅小半只脑袋。
貔貅大为受创,庞大的身躯一抖,再次化为黑雾,直接穿墙跑了。仓碣正要追,看到阳渊躺在地上,阳明宇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折回去,人命要紧。
“爸,你醒醒……”阳明宇焦急得摇晃着阳渊的身体,仓碣上去看了看,面露疑惑。
“还是快送医院吧。”齐远反应过来,帮着阳明宇一块把人扶起来。
仓碣走时还不忘取了那只玉貔貅,坐在医院走廊里研究了半天。
玉为灵物,貔貅也是上古瑞兽,怎么这俩结合在一起会捣鼓出那么邪门的怪物呢?
“总算结束了。”齐远长舒一口气,扶扶眼镜,看了一眼玉貔貅就忍不住哆嗦,“你还拿着这个干什么,怪瘆人的。”
“貔貅跑了,这就是个空壳,有什么好怕的。”
齐远道:“以前还没觉得,原来你真挺厉害的,那么多鬼,还有那么大个怪物,全让你给收拾了。”
“嗤,你以为呢?”仓碣挑眉,把玉貔貅扔给他,“你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它埋了,记住不能浅于一米。”
“为什么要埋了?”
“好歹是个古物,又是神兽,总不能扔垃圾桶吧,给人家一点基本的尊重好吗。”仓碣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医院的长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这里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啊。”
听了他的话齐远感到一阵发凉,都说医院里最不干净,他可不想多待,怂兮兮得用外套包着玉貔貅走了。
仓碣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阳明宇正坐在病床旁,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阳渊经过检查身体并没什么问题,连点擦伤都没有,医生结论可能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休息一阵就会醒过来。
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力度,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仓碣摸摸下巴,对这父子俩更好奇了。
不过这时候人家好歹躺在病床上,他没去打扰,靠在走廊上看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是普通的住院区,呆的都不是有大病的人,看不到什么悲悲切切生离死别的场面,也没什么阴魂鬼怪之类。
仓碣看了看掌心,掩去身上可震慑鬼怪的煞气,在医院里转悠起来。
反正来都来了,充几单业绩也好。
仓碣一直是一个很懒散的人,对人世间的所谓荣华富贵奢华享受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有一件事他必须去做,那就是捉鬼。
当然,捉鬼并不是他有什么济世救人的伟大情操,而是因为把滞留人间的阴魂鬼怪送去地府,是他的工作。
他,是一个阴差。
在被踢到人间之前他只是地府阴差中的一个,比牛头马面还要低等,存在感几乎为零。然而在他混吃等死的阴差生涯中,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放跑了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鬼王罗刹,导致厉鬼齐出地府大乱,在人间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荡,幸有阎君出手将罗刹镇压,平息乱局。
作为始作俑者,仓碣在泥犁殿受了三百年的刑,好不容易才刑满释放,又被流放到人间捉鬼抵罪,每年还有业绩考核,不达标还得受罚。
想到这仓碣就是一声叹息,这真不能怪他,谁让鬼王罗刹雌雄莫辨,还长了一副勾魂夺魄的模样,他日日看着瞧着,一不小心就迷了心窍,被当了枪使,真真印证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
不过在人间服刑也还有些好处,至少灯红酒绿的人间世界比暗无天日的地府好多了,当人除了吃喝拉撒睡也没什么别的麻烦,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做人的生活,小日子过得还挺自在。
捉鬼对他来说就跟人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可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来说,鬼怪之类恐怖骇人,总是避之唯恐不及,为了摆脱它们,人们通常都愿意付出不少的金钱代价,仓碣体会到了这种便利,便将捉鬼当成了职业,养家糊口不说,还在这圈子里混出了些薄名。只是识得的都称他一声仓天师,不识得的一般都会将他当成骗子,谁让他吊儿郎当的外表和天师两个字那么不搭,还不像某些“大师”一样说起玄学风水头头是道,很能唬人。
在捉鬼这一行中他有了些名气,在鬼怪之中也是鬼见愁的存在,身上带着来自幽冥的气息,一般的小鬼小怪根本不敢靠近,这也让他的业绩很难提高,像昨天阳家那样的阵仗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要是鬼都能自己凑上来,不用到处去找该多好?
他摇摇头,感叹自己真是天生的劳碌命。